岂不罹凝寒+番外(71)
这东岳地界并非凡俗,一有泰山底下灵脉相护,二有东岳阴司镇邪,三有人界宫观寺庙在上,寻常邪祟是没法侵扰东岳的。正是因此,泰山脚下的百姓都能安稳度日绵延不息,但今日,江浮白在落地时就感受到一股阴冷气息。他选在泰山东侧的官道落脚,分明白昼,却荒无人烟萧条至此。
九居安感受到江浮白扶住他的手腕正默默地输入一些灵力助他恢复,心尖不由得一软。同行多日,他也算摸到一些江浮白的脾性,是个正直的人却也没生一颗“普度众生”的心,行事刚柔并济,对人的亲疏还是有的。此时,他能这般细致地对待他,想必也已经将他当做朋友。
想到此处,自来浪荡惯了的九居安,竟也觉得有些高兴。
“走吧,此处不对,要小心些。”江浮白见他面色缓和过来便松了手,没撤结界,率先往前走去。
越往东去,阴邪之气越重,结界效力有限失效便需重来,只是这样实在过于损耗灵力。九居安便将红枭唤出来开道,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九居安觉得奇怪:“此处官道乃是要道,便没有商队,每日来往也少说百人,怎么会如此冷清?”
江浮白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什么,但朗朗乾坤便有这么浓重的阴煞之气已经足够诡异,今日并非鬼门开的日子,天上也没有异象,但泰山东侧越靠近无极门越是阴冷。莫说是活人,就是草木的生气都被生生压入地底,江浮白想画个阵探路都做不到。
倏忽,红枭一声长鸣,边上的树林里突然蹿出一个人影。
二人停下脚步,九居安的红枭悬停在空中,蓄势待发,而江浮白的手中也已经捏着诀。
“救命!救命——”是个年轻的姑娘,头发凌乱,浑身血痕,瞧穿着像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不似农家女子。
九居安和江浮白对视一眼,红枭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却没攻击,放她靠近。那姑娘生得不错,算得上清丽,只是浑身狼狈不堪看起来随时都能昏死过去。她撑着最后一口气走到他们身边,没力气上前,摔在路边的一棵树下,只得靠坐在那里。
江浮白远远看了她一眼,没瞧出什么异样,九居安是大夫也看得出她身上那些伤痕不是假的。
九居安:“姑娘这是怎么弄的?”
那姑娘撑着断断续续的气告诉他们,她是无极门外姓弟子,两日前回家探亲,家里就住在东岳脚下的镇子里。但不成想刚到不远处的山脚就遇上魔族之人,险些被打死,她挣扎着逃出来,在树林那边农户的山洞中躲了两日才敢出来。
“二位公子······救救我吧······”
她说得着实可怜,身上的伤也实在耽搁不起,九居安这个大夫难得动了恻隐之心,正要上前江浮白却伸手拉住他。
江浮白看着那姑娘道:“姑娘话中有错处。”
姑娘不解:“······什么?”
江浮白:“姑娘既然遇上魔族,理当向同门求助,或想办法告知师门才是,怎么还往家里逃?”
姑娘:“我······我一时慌乱······”
“好吧,且当姑娘一时慌乱。”江浮白左右瞧了瞧官道,“这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姑娘出身修真门派怎会丝毫不觉其中蹊跷,即便无法通知师门,此时回家说不准只会带回祸患不是吗?”
姑娘:“······”
江浮白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姑娘,你浑身伤痕是真,但胳膊上隐隐浮现的尸斑也是真的,你不愿看见所以才用手一直捂着那里。”
九居安闻言毛骨悚然,转头看去,那姑娘确实一直都用手捂着胳膊。从方才出现,到一路走来,甚至是力竭摔倒她都不曾松开一瞬,活人是不会这样的······
“她已经死了?!”九居安突然生出些后怕来。
江浮白点点头,手中结印完成,朝着那姑娘用力打去。
那姑娘瞪着眼睛生生受了,被打中后似乎也没什么痛,反倒偏头去看自己胳膊上那一块刚刚显出来的尸斑。随即她的口中爆发出尖锐诡异的嘶吼,随着人身的倒地,一团黑气也从她口中涌出。
江浮白:“这地方邪祟之气太重,尚未死透的人容易被阴煞邪祟入侵,人就误以为自己还没死。”
只是,狐死首丘,濒死之人的本能还在,所以这姑娘到现在都还是想着回家。
江浮白看着面前的尸首,知道前路只怕会更加艰难。自古正邪不两立,不但有是非在其中,也是因仙魔殊途,魔族也可入道修行,但因无法进入仙界故需要横跨仙界直至神域。然,诸神陨落后神域闭合已久,魔族虽寿数与人族颇为不同,出生后不必修行便有四五百的寿数,但在五百年内修炼至神域几乎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