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罹凝寒+番外(30)
远远瞧着,竹子又渐次倒下几处。
江浮白眉间愁色变深,难得没了往日的镇定,甚至有些蠢蠢欲动。
直到林中恢复寂静,季沉从竹影中闪出,落在江浮白身前时脚步竟有些踉跄。江浮白急忙上前扶住他,只见他额角薄汗,身上也显得有些绵软,似乎是耗费了许多气力。江浮白扫了一眼确认月凌霄没有跟出来,握住季沉的手就要给他输真气,季沉却躲开了他的手,软绵绵地抱着他的腰,摇摇欲坠。
“伤到哪里了?”江浮白从未见过他这般孱弱的模样,又被他抱住了腰,心中一急说话间竟有几分颤抖。
灼热的呼吸喷砸脖颈处,季沉整个人倒在他怀里,缓了片刻才挪开了些。唇珠擦过江浮白的脖颈,带起一片酥麻,他抬头冲着江浮白微微一笑:“无妨,就是有些累了。”
他瞧着江浮白着急的模样,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一直盯着看个不停。
若是放在平时,江浮白早躲开了,但此时关心则乱,他伸手稳着季沉的身子上上下下地打量。
物以稀为贵。
季沉毫不心虚地享受着江浮白的关心,在青桑狐疑的眼神中挑衅地勾起了一侧嘴角。
不多时,月凌霄从竹林中走出来。捂着肚子,嘴角血迹未干,身上的银铃都碎了,衣裳上是泥尘混着血迹,整个人狼狈不堪。两相对比下来,季沉实在是好上数倍不止。
看着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季沉,月凌霄简直想破口大骂。
“真是好本事!”五个字,咬牙切齿,显然是恨极了。
见她出来,江浮白下意识地将季沉藏到身后。月凌霄见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样单纯的公子竟然还没被那小子骗得骨头都不剩,反倒还这般护着他。
长得不错,却是个眼瞎的。
月凌霄努力站直身子,恨恨地瞪着季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今日冒犯了。”
直到这时,江浮白才发现月凌霄伤势着实有些吓人。而方才在他怀里虚弱的季沉却只是乱了些衣裳,此时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看向月凌霄时是实打实的轻蔑和嘲笑。
江浮白敛了忧色,向前一步,躲开了季沉的下巴。
“既然如此,还请月门主高抬贵手,放过青桑姑娘。”
这话算是给足了月凌霄面子,她抬手整了整头发,维持着最后的脸面看向江浮白:“好吧。看在公子的面子上,我松松手也不是不行,但是青桑往后不得再入江湖,不然我依旧是要清理门户的。”
季沉撇了撇嘴:“功夫一般,话倒是够多。”
月凌霄:“······”
江浮白忽略他的话,向月凌霄一拱手:“多谢。”
季沉抿着嘴,不悦扭头。
在场四人,唯有青桑为月凌霄的话感到开心,在江浮白道谢之后,她也拱手保证往后绝不入江湖半步。段家没有坦白此番任务的艰难,月凌霄也无需对段家守着这点江湖道义。此事有了结果后,她便抬脚要走。
经过江浮白身旁时,她突然靠近,伸手摸了一把江浮白的脸:“小公子可要当心,你身边的是人是鬼可不一定呢~”
说完这话,她翩然而去,季沉瞬间飞出一颗石子却撞上月凌霄扔出的一枚银铃碎片。一击不中,她早已消失在尽头,不见人影。
江浮白这番变故弄得愣在原地,这世上除了师父,还从未有人摸过他的脸。
“回神!想什么呢?”季沉见他心不在焉,以为他在想月凌霄那个妖女,伸手就要去给他擦干净。但江浮白回神后下意识一躲,季沉的手僵在原地,一时面色也僵住了。
季沉收回了手,垂眸不语,片刻后转身去牵马。
不知为何,江浮白从他的背影中看出了很浓重的失落,只觉得心头也像是有什么哽住了一样。
是因为他方才躲了他的手吗?
作者有话说:
吃醋了,吃醋了~
周五了,周五了~
第十五章 不老峰(四)
从和月凌霄交手的地方到不老峰,只剩下半日路程。
之前,季沉总会在路上和江浮白说些江湖趣事,或是门派之争,或是名人豪杰。总之不会让嘴闲着,但这半日来,季沉却几乎没有再开过口,只是低头赶路。
连青桑都觉得奇怪,几次小心地来看季沉脸色。
江浮白不知他为何会这样,从方才自己躲开他的手之后,季沉便一直阴着脸色,不发一言。眼见着将到不老峰的地界,青桑见前面有一处溪水便说要歇一歇,季沉只是点点头,江浮白也勒马停下。
“我去打些水来,江公子,烦请您帮我照看一下马匹。”
江浮白应下,接过青桑手中的缰绳。
季沉依旧不说话,下了马,松松地牵着缰绳任由马儿垂头去吃地上的草。马走到哪里,他便慢慢地跟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