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罹凝寒+番外(195)
剑阵中剑影纷飞,金戈声,拼杀声炸裂开来。
拂云仙洲或许并非世上最有本事最有名气的修真门派,云裳娘子也并非修士第一,但存亡关头,总有人,总有事比生死要紧。
云裳娘子抓住空档疾冲出去,长剑刺中一个修罗,正要继续开路却被那修罗反手捅穿,整个人断线风筝一般坠落。
“掌门!”
“师父!”
“前辈!”
主心骨受伤,小辈们险些乱了阵脚。
云裳娘子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只觉浑身气力都被抽干,却还是坚定有力地大喊出声:“不许乱!”
直到落在一个弟子怀中,云裳娘子才开始重重喘气,看着剑阵光芒未减她露出了一个难得柔然的满含欣慰的笑容。这弟子是扶桑阁的弟子,她在指点剑阵时有个模糊印象,弟子眼圈通红,手忙脚乱地将怀中的伤药拿出来给她服下。
云裳娘子虚弱地摇摇头:“不······不必了······”
弟子抽泣:“前辈······”
“拂云仙洲弟子听令!”她攒了一会儿力气,尽量如往日一般说话,三四个弟子哽咽应声后,她才继续,“尽力······尽力而为······尽力······活下去······”
终究是撑不住了·····
“是!”这一次,不止拂云仙洲的弟子们答应了,在场所有年轻弟子都响亮地喊了出来。
此一诺,是生死,是传承,是最后的嘱托。
云裳娘子满意地勾起嘴角:“我······我早交代过后事······此阵结束······结束后······”
又一口鲜血喷出,她的气息已全然乱了,再平复后便是气若游丝。
“快······快回······回去······”
那一日,拂云仙洲掌门云裳娘子战死于观云台外,同去的一十四名各派弟子,有伤无亡。
燕无痕等人沉默许久,无量缓步上前,径直在云裳娘子的身侧打坐,口中沉缓地念着《地藏经》。一十四名弟子纷纷跪倒在地,送她最后一程。
拂云仙洲下一任掌门还被困在血海中,最小的弟子送去了扶桑阁,局面混乱,但弟子们知道要做什么。
观云台上的惋惜哀伤没能持续太久便被空中越来越近的雷鸣打断,除了无量一直在念《地藏经》,众人都或期待或惊恐地看向空中。企图看穿修罗幻境,看穿心魔血海,去看一看那即将到来的劫雷。
因为他们都明白,那劫雷将是终点。
心魔血海中,不知过去了多久,沉寂中突然荡开一阵灵力波动,激得血海也荡起浪花。
宁无恕面上回春般恢复过来,唇红齿白,眸中熠熠,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芒。而眼底时而流动的金色昭示着他体内神血与灵力的纯粹,宁无恕此刻彻底摆脱了宁桀的魔气,成为真正的神族后裔,天女之子。
雷声轰鸣中,他眸中金光微闪,指尖轻动。
不远处的宁桀似乎察觉到什么,蹙眉不解:“你给那些修士罩了个结界?”
“不错,往来镜我本可以动,但你将血海佛莲之力化作这血海的禁制,我破不了但可以罩结界。”他说得轻松,但这话中深意便是宁桀不再能掌控血海中的一切。
因为往来镜是神器,是天女法器,宁无恕才是与天女血脉相连之人。他以抽取魔气赌上劫雷为代价,解开体内的最后一重禁锢,如今他的修为已至渡劫巅峰,这样的结界自然不在话下。
宁桀不以为意:“无妨。”
不过见他如今这样,生死印的伤也随着境界的提升下变得无足轻重,宁桀欣赏强者,也正满心欢喜地等着天雷到来,等天雷落下,宁无恕还有天雷要受。
至于那几个修士,生死无妨。
江浮白看着已至渡劫巅峰的宁无恕,听着头顶一声烈过一声的劫雷闷响,不由得伸手攥住了衣襟中的坠子。
这样的小动作落在宁无恕眼中也分外可爱,他冲江浮白笑了笑:“其实,那坠子是我的一截指骨,也是我从身上抽出来的第一根魔骨。”
江浮白听他这样说不由得心疼,那坠子瞧着很小,若是指骨,想必是年幼时抽的。
得多疼。
宁无恕心领神会:“其实不怎么疼,反倒心中痛快,母亲彻底陷入沉眠后我很孤独,也想毁了无界渊。从古书上学来的方法,我抽出了身上的第一根魔骨,修为大进,将宁桀的宫殿拆了大半,还重伤了牧风台的守军头领。”
他说到最后微微翘起嘴角,颇有些骄傲。
轰隆——轰隆隆——
江浮白置若罔闻,赞道:“你很厉害。”
“是吧~”宁无恕抵住他的额头,轻笑,“后来,取回重云丹的那日,我将这指骨做成坠子,将内丹结界放入其中。我家浮白肤色白,红色的坠子很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