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金光灿灿，无常极乐阵下，殷白衣的衣袍在风中如雪白鹏鸟一般展开。他凝聚全身灵力化为一掌，内丹处甚至爆发出和佛莲不相上下的金光。

“我佛慈悲，无量无边。”

殷白衣说完这句，打出了震动山峦的一掌，如狂风，如巨浪，如雾又如电，洗刷着一切，又带着不可转圜的力量同无常极乐阵碰撞在一起。

佛音震荡，周遭寂静。

在这万千寂静中，阵碎，掌碎，一切都如云雾一般消散。

殷白衣真的和他的名字一样，如一件白衣飘然落地，宁无恕上前接住他，却见他手掌已然粉碎，嘴角超然的笑意和血痕相映。

他看着半空中碎裂的无常极乐阵，轻笑一声：“我佛度我······”

说完他便合上了眼睛，气息断绝。

青莲宗最顶级的功法唤作无上菩提，大彻大悟，见性光明之后便可超脱凡人之体，涅槃至无上菩提。可既然是超脱凡体，自顿悟到成就此功只需刹那，使出这功法到涅槃只需一弹指。

宁无恕和九居安看着再无气息的殷白衣，心中震荡非常，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

宁无恕一路沉默地将殷白衣带回绝云山顶，交给青莲宗的大弟子无量，无量抬手垂眸，宣了一声佛号，弟子们整齐地上前接过殷白衣的遗体。

“师父曾言，若他故去便由无量接宗主位，无量故去便由了空接宗主位。借贵门干柴两担，日出前将师父火化。”

既来绝云山，便做好了一切准备，殷白衣踏进上水堂的那一刻便想过会有今日。青莲宗上下为殷白衣诵经一夜，次日日出前，绝云山巅，烈火送行，所有人都沉默着送殷宗主最后一程。

九居安见宁无恕一直在出神，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你不必学他的下场。”

宁无恕没有说话，回头看了眼江浮白闭关的方向。

若是可以，谁不想超脱天命呢？

【卷三·完】

作者有话说:

卷三完结，明天立马上卷四

本周要更一万五?，我会努力的······

那么收藏，海星也都拜托拜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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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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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问道心（一）

殷白衣的故去是一种极大的损失。

他给青莲宗带来了士气，却也让绝云山上的一众年轻弟子们陷入自我怀疑。三界太平了许久，别说是弟子们，就是各派掌门也没想过横生的变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原本还总是挑刺的云裳娘子这几日也变得格外冷静沉默，而绝云山汪古柏也开始带着两个儿子监督弟子修行，无极门和扶桑阁再没有弟子会在宁无恕和江浮白的院外徘徊，山上一时没了往日的热闹。

自屠魔令出，与佛莲之战是所有人经历的真正的大战。

灵力耗尽，术法用光，却也只能堪堪牵制住小卒，若不是殷白衣的牺牲和宁无恕的奋力抵抗，他们这些人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此战中，有人失去亲长，有人失去同门，活下来的弟子也是生平第一次离生死这般近。

生死当前，年轻人不免陷入迷惘和摇摆。

“‘邪不胜正’只是道理，并非定数，世间胜负大多都是这样的，会有流血和牺牲，会看不见希望。”无极真人担起了安抚人心和鼓舞士气的担，自无极门起，年轻的修士们都开始在绝云山上刻苦修行。

汪古柏指点法器，云裳娘子讲运气和身法。江浮白尚未出关，符文讲授则大多是落到燕无痕身上，偶尔宁无恕有空也会去说几句。

虽有临时抱佛脚之嫌，但做些什么心中总能稍稍安定些。

火化殷白衣之后宁无恕就被九居安带走了，回到屋内，九居安二话不说就要把脉。宁无恕不让，嘴上还是往常的插科打诨，九居安就直接搬出了江浮白。

“江小道长想必再过几日就要出关，你现在不让我把脉，等他出关后你猜他会不会发现。”

宁无恕一时无言，九居安径直坐下拉过他的手腕开始把脉。

佛莲修为高深，境界不知几何，殷白衣对她对打付出了性命，宁无恕与她过了几个回合不会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只是宁无恕瞧着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但却是个极有大局观的人。殷白衣新丧，山上士气本就受损，所以他即便是受了内伤也不会大大咧咧地说出来。

九居安沿着他的经脉探查，果然发现异样。

越是靠近内丹，经脉就越是滞涩，灵力与魔气缠绕交织，似乎正在对抗。

九居安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宁无恕淡淡道：“半神半魔，也不是真的能将两种力量都灵活周转的，真要融为一体那是上古神祇身怀混沌之力才能做到的。我的境界最多能同时使用，可内里会乱成一团麻，况且我硬抗了无常极乐阵，一时缓不过来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