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字落下后,谢印雪便转身走向金丝楠木棺,躺入其中,将那枚白玉蝉含在口中,无声闭目。
柳不花牵着沈秋戟的手,走到棺材旁最后看看谢印雪的“遗容”,棺材里,青年穿着最艳的红衣,默无声息,宛如永不退色消腐的尸体。
俄顷,柳不花后退两步,开口高声道:“合棺——”
白事班子工人依言合上棺盖,彻底遮去棺中人面容。
柳不花再道:“封棺——”
工人闻言再向前,在棺材上放置七枚棺钉,由红着眼的沈秋戟持锤,颤着手枚枚钉死。
柳不花长呼出一口白雾,绕到棺材另一侧,与沈秋戟一左一右并立:“跪棺——”
站在明月崖山路两边的沈家人纷纷跪下,与周围飘飞坠落的苍茫白雪融为一色。
柳不花和沈秋戟一起抬手,扶住棺身,哑声长唤:
“送七叔——”
此后,沈秋戟极目远眺,见明月崖处处是雪,却又处处不再见“雪”。
恍惚间,他想起去年刚来这里时所拍的,那张有自己、有谢印雪、有柳不花和陈妈的全家福。
那张照片上的他没笑,他还想,等今年拍时,一定要记得笑,要拍出一张最好的全家福,可惜到底是拍不了。
正如古人书上所言: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第247章
他们像是跌入了一场血色与黄金交织而成的瑰丽梦境。
——这是陈云睁开眼眼睛后的第一反应。
她横躺在地上,身上还有种被热棉被沉沉盖住的厚重感,入目不是漫天的黄沙,就是高悬于天空上赤红的朝霞,在这铄石流金、火云如烧的炎热中,陈云额角很快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本能地抬起手,想要将其拭去,手指却在举起的途中触碰到一些微小的沙砾。
它们从指间穿梭流逝的感觉很舒服——干燥、光滑,如同将手插入大米时获得的快乐与愉悦一样。
但陈云没有沉浸太久,两三秒过后就骤然回神,迅速把自己从沙子里刨出。
没错,她被半埋在沙砾里!
这就是她觉得身上盖了层厚棉被的原因。
“萧斯宇,吕朔,快醒醒——”
陈云醒来后立马在附近找到了同样被沙砾半埋住的吕朔和萧斯宇,把两人从沙里“拔”出来轮流拍他们脸颊。
“哎哟我嘴巴好干……”吕朔被甩了两巴掌后捂着脸转醒,打量一圈四周问,“这里是……沙漠?好热啊。”
萧斯宇坐直身体,眯着眼睛道:“是,不过前面好像有片绿洲。”
那片绿洲位于他们所在之地前方约五十米外的地方,碧莹莹的,卡血色天穹与金色大漠之间,宛如一颗绿宝石般醒目,而绿洲旁潺潺流淌的蔚蓝河流则如同一条青金石串成的项链,艳丽又神秘,无声引诱着每个人前往靠近。
陈云抖落藏在头发里碎沙:“沙漠里出现绿洲,搞不好是海市蜃楼,我们等会儿再过去看看,其他人呢?”
其他参与者也被半埋在沙砾里,在他们之后陆续醒来,陈云扫了一眼,只在里面看见一张熟面孔——卞宇宸。再数下人数,加上她、吕朔和萧斯宇,窜动的人头共十一个,六男五女,是一个不算多也不算少的数字。
“我怎么在沙子里啊?真他妈热。”十一个人中身材最高大男人站起后骂骂咧咧的,“老子人都快埋熟了,锁长生搁这做沙土炒货呢?天天针对我是吧?”
可不管他骂得再难听,此刻也没人会看重听他说什么,因为大伙的注意力,全在他们不断下陷着被流沙吞噬的行李上。
“日!我的行李——!”
吕朔一个纵身飞扑想拉住行李柄,却也是白费力气,徒劳无功。他不由垂了下沙面,气恼道:“靠了,我还想把水拿出来喝一口呢。”
而其余参与者的状况和吕朔也差不多,没一个人的行李能幸免于难,那个骂脏话的健壮男人甚至一头扎进沙砾里刨掘,但仍是无济于事,不过他没挖出自己的行李,却挖到了另一件东西。
“这是……”男人拧着眉,把那件物什上的沙砾拂开,“棺材?”
他的话吸引了其他人向他靠近。
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女人疑声问:“这怎么还有副棺材?”
健壮男人说:“里面不会装着个木乃伊吧?”
沙漠,棺材,这两个要素结合起来,的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木乃伊。
“这分明是具中式棺材,里面不可能装有木乃伊。”这时另外一名乌发如瀑,长至腿根的女人却说,“万一是楼兰古尸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健壮男人招呼着其他人上前帮忙,“来,给我搭把手,我们把它挖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