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印雪把他拎下来放到一旁椅垫上,自己则坐去了院中央的椅子那,脊背挺直,好让柳不花往自己头发上梳染发剂:“我不喜欢油漆味,你要真用它染色,就别和我睡一张床了。”
步九照屈服了,但又没完全屈服:“那就把你屋里的东西都换成纯金的吧。”
“会很难看。”谢印雪对步九照的审美无法苟同,“你想都不要想。”
早知道就找条金色鳞片的蛇附体了,金灿灿的多好看啊,可惜谢印雪住的这破山上只有这种白色鳞片的蛇。步九照心道。不过等谢印雪染发结束后,他就不去想他的金鳞片和黄金屋了,反而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人。
因为青年本来就肤色浅淡,砂金色的发丝在他身上,便更将人衬得仿若偷来梨蕊三分白,落入雪中难再分。
步九照望着他,就像看到了他在长雪洲时,于每年夏至一日,照亮那风厉霜飞、天凝地闭之处的一缕煦阳,它年年岁岁从不缺席,即便照在冰面上也一如既往的明媚炽烈,却永远与他遥隔九步,可望而不可及。
可如今,它似乎就在自己眼前,是他触手可及的温暖。
所以步九照从谢印雪的肩头爬到他头顶盘成一团,即便发丝柔顺冰凉并无热意,他也爱得不肯挪动。
“步九照,你好生放肆。”谢印雪虽是在骂他,语气中却满是纵容,由着他骑到自己头上了。
“你也可以骑我。”步九照这厮已经学会反击了,还拿谢印雪说过的话来堵他:“等我有了人形,你想怎么骑,骑多久都可以,我全依你。”
谢印雪:“……”
他总觉得步九照话里有话,毕竟人形还能骑哪?
这下谢印雪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苦头。
他刚准备回敬步九照两句,结果却看见柳不花自己也调了一碗染发剂,正面对镜准备往自己头顶上招呼。谢印雪瞅着他碗里的绿色染发剂,心中有种不祥预感,他蹙眉问:“不花,你在干什么?”
“染头发啊。”柳不花回答他,指着头发说,“干爹,我想把这玩意染成绿的。”
谢印雪:“……”
“你染什么色不好,要染绿色?”步九照也不能理解柳不花的做法,“绿色不吉利。”
关键柳不花想染的绿还不是那种墨绿色,而是很刺眼辣目的荧光绿。
“你没看新闻吧?前不久洛阳牡丹花会刚结束,他们今年评选出的花王不是冠世墨玉黑牡丹了,而是一株碧幕隐玉绿牡丹。”柳不花说出了他想染绿头发的真正缘由,原来是在赶时髦,“欧家碧,萼绿华,此等名花,国色天香,一个字:妙!”
步九照听完也无言以对,将蛇头探到谢印雪耳边悄悄道:“你别急,歩医人不行,医术还是挺好的,回去我再帮你找他问问,柳不花这情况到底还有没有得治。”
“……算了。”明白柳不花这病大概是好不了了,谢印雪便安慰自己,“他不过想染个头发罢了,由着他去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柳不花不要再像病得最重时,在后山挖个坑把自己活埋进去,真要做“土里牡丹”就行。另外谢印雪还有点担心经历过青山精神病院副本后,柳不花下次再发病,会不会拿刀真叫自己脑瓣开花?
……好像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谢印雪越想越愁,但他没料想到,柳不花这头荧光绿的头发,仅维持了两天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荧光粉。
这天还是周末,沈秋戟也在家,他瞧着柳不花的粉色长发,表情一言难尽,神色复杂道:“大哥,你不是要当碧幕隐玉吗?怎么现在又染粉了?这是什么牡丹花?”
步九照这两天跟在谢印雪旁边看了好多牡丹花的资料,听到沈秋戟问起就说:“看颜色,应当是珊瑚台。”
“小干妈好眼力!”柳不花给步九照竖起个大拇指,还拖出自己装了满满一大箱子的染发剂给他们几个看,“我买了好多染发剂呢,姚黄、魏紫、欧碧、赵粉、昆山白,我全部都要当一遍。”
沈秋戟赶紧劝他回头是岸:“频繁漂染头发很伤头皮的,你这样不出一年肯定得秃头。”
“阿戟,你说的很有道理,我马上改。”柳不花拍拍沈秋戟的肩,表示自己听进了他建议,“大哥这就去下单几顶彩色假发预先备着。”
沈秋戟:“……”
沈秋戟是个很有孝心的孩子,他不忍心看大哥病入膏肓,更不忍看他师父为大哥的病操尽了心,当即就掏出他珍藏的三枚铜钱,说要给柳不花算卦,算算他这病到底能不能好了,还朝谢印雪拍胸说自己这段时间有在勤学苦练,自认为功力有所精进,这次算卦一定能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