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者(39)
可惜明笙已经听不进去。
她满脑子都是他坐在包厢中央,目光疏离冷淡,事不关己,隔岸观火。
他比任何人都像个混蛋。
手里的抹布往桌上重重一放。
“傅西洲,你以为我愿意去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吗?”
往常努力憋在胸口的真心话,现在恨不得一吐为快,“给你发信息你不回,在你家里又不能乱跑,那我请问,除了那个地方,我能去哪里找到你?”
傅西洲的脸色瞬间变得极难看,“你找我做什么?”
“我……”
有什么梗在喉咙中间,明笙突然哑火。
所有的怒火都消散于无形。
有些难以启齿。
总不能坦白,其实想向他解释她和宋霄诚什么都没有,也想亲口问问,她爸是不是陷入失业危机。
如果是,能不能请他从中转圜。
明笙在这一刻意识到自己的龌龊。
一心想要摆脱菟丝草的命运,要独立,只靠自己,但到头来,不过一场自欺欺人的笑话。
因为有软肋,还是要事事求他,仰仗他的喜爱。
否则此刻,她的心情为什么患得患失?
“没什么。”
她突然泄了气,声音低下去,也没了刚才那股要吵架的劲。
有求于人的是自己,有什么资格发泄不满。
傅西洲观察她神色中微乎其微的变化,见她长睫轻扇,许多情绪被掩盖其中,只有一排柔和顶灯,在她眼下投出朦胧光影。
就是只闷葫芦,不逼一逼,她能把自己憋死。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在担心我吗?”
明笙不应,只是长睫又不安轻颤,傅西洲唇角微勾,愉悦不少。
走进吧台内部,管他空间是不是逼仄狭小,他只想把她逼到墙角。
看她可怜挣扎,被欺负得眼尾泛红。
他垂首凝望她莹白如玉的侧颜,又哄又强硬:“乖,说真话。”
“什么真话?”
明笙面皮绷紧,很不自在,那是一种接近于小动物的本能反应。
她已经意识到危险。
“就刚才那样的真心话,我想听。”
傅西洲嗓音喑哑,她连头发丝都是香的。
他克制又压抑,只是低下头,用鼻尖在她发丝间轻轻一嗅,像个无可救药的瘾.君子,只想满腹空虚得到一点虚无缥缈的抚慰。
不去碰她,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有一双幽深黑眸泄露他的意图,“笙笙,说说看,说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说什么?”
“比如,说你担心我手断了,残了。”
明笙眼睛下意识飘向他那只裹着石膏的手,“你的手断了?”
贴在她后背的男人,热烫呼吸游离在她耳廓边,声音轻飘:“你呢,希望它断吗?”
身后抵着的胸膛宽阔又热意滚滚,明笙好像被扔入热水之中。
要沸不沸,失去思考能力。
“当然不希望。”她诚实又茫然,“我从没有诅咒过你。”
“菩萨心肠的笙笙。”
傅西洲离她很近,笑意灼烫。
“既然不打算诅咒我,那要不要,祝福我?”
“祝你什么?”
他的声线要比平日温和,带着一丝罕有的小心翼翼,“祝我得偿所愿好了。”
明笙觉得他很奇怪,也很无聊。
姑且不论他是傅西洲,一个生在罗马,什么都有的男人。
更重要的是,要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的祝福,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
她红唇抿紧,道出满心困惑,“你是傅西洲啊,还有你得不到的东西吗?”
身后先是一阵沉默。
随后男人一声凉凉淡笑。
“是啊,我是傅西洲。”他说,语调微微惆怅,“我家那么有钱,但能买到心甘情愿吗?”
——大约,买不到吧。
明笙在心里小小声回答。
身体猛地一僵。
温热触感硬朗的胸膛贴上她后背,密密麻麻的酥感从耳廓周围蔓延开:“笙笙,我家的钱,还不是我的。”
“对不起,我知道你很委屈。”他突然道歉,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我们还不能公开。”
“什么公开?”
明笙语无伦次地转身扭过脸,仓皇对上他深幽视线,“公开什么?我,我从没想过公开,现在这样很好,希望你不要改变……”
“现在这样,很好?”
傅西洲逐字重复她的话,抬手温柔将她颊边的发丝捋到耳后根,看似深情款款的目光里又掺杂浓浓审视,“明笙,你从没想过?”
“女人对男人有期望,是好事,我以为你至少想过。”
他似乎隐隐失望,开口又是玩世不恭的味道:“不公开,我就可以和其他单身汉一样,跟女人在一起鬼混,刚才在pub你也看到了,你真的可以做到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