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者(14)
这份失去亲人关爱的低落,明笙能够感同身受,她跟赵一清其实同病相怜。
她年幼丧母,虽说后来爸爸再娶有了继母,但母爱的温暖,她七岁以后就再也没有体会到了。
“明年你生日,我给你买个大蛋糕,生日还是要吹蜡烛才有仪式感。”
赵一清吸了吸鼻子:“今年生日学姐陪我过,我已经很开心了。”
两人掐着时间赶到公交站,明笙低头浏览学校论坛,一眼便看到两条被顶到前面的热帖,顺势点了进去。
#国内仅一人!恭喜我校建筑系宋霄诚获得亚洲建筑新人赛国际设计大奖#
#我校建筑系之光宋霄诚归国,将在育新楼报告厅为学弟学妹做获奖心得报告#
她盯着这两个标题良久,沉浸在自己并不平静的思绪里,完全屏蔽了周遭的一切声音。
直到——
“学姐你看对面!又是那个人……”
明笙闻言,抬眸,神情微怔。
马路对面,戴着头盔的黑衣男人大马金刀坐在机车上,人车合一,凌厉神秘的气势为这夜幕点睛。
然后他抬手,黑色头盔前罩被霍然掀起,他扭脸往这边看。
黑夜寂静,两人隔着马路四目相对。
明笙被冰封在他的目光里,心跳渐渐失速,情绪复杂厘不清。
自从那一晚后,也许是恼怒明笙异常冷淡的态度,傅西洲连着好几个晚上没有再出现。
两人的关系陷入前所未有的僵局。
在初始的狂喜过后,明笙已经逐渐清醒过来。
清楚这段隐秘的地下关系不会断的这般顺利。
眼下,她抱着拖一天是一天的消极想法,他不出现,她便绝不自投罗网。
打定了主意要冷处理这段畸形的地下关系。
可是,他怎么又来了?
她神情不复刚才谈笑时那般松弛,赵一清这姑娘也不是个傻的,上回或许还傻傻搞不清楚状况,但现在那机车帅哥又出现在老时间老地点,还大喇喇往车站方向看。
不是在等佳人学姐又是在等谁?
“学姐,他……”
“车来了,我们走吧。”
明笙庆幸公交车来得及时,立刻拉了欲言又止的赵一清上车,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今日没有好运气,公交车几乎满载。
两人挤开乌泱泱的人群,勉强找到块空地站着。
明笙站立的位置恰好正对着车窗,车发动,车厢里的灯光暗下去。
她隐在人群和昏暗之中,一双清凌凌的清澈眼眸因此可以无所顾忌地看着放慢速度跟在公交车后的男人。
她想起三个月前,也是这样看似宁静如水的夜,她刚出校门坐上出租车便被他截停。
尔后被逼着坐上这辆锃亮如野兽的机车,机车飞驰如风,发动机的轰鸣鞭挞她的耳膜,晚风像刀子刮擦她裸露在外的皮肤。
如同每一次在床上总是害怕他失控加速。
在马路她同样想求他慢一点,她脆弱的心脏受不了。
可她的央求从来都是无用的。
最终所有恐惧都化为朴素的求生本能——她被迫紧搂住他精瘦的窄腰。
像只能依附而生的菟丝花。
又是那所每周幽会的房子。
她被拽进这华丽牢笼,被扔到床上,随后他的身影如山一般细密笼罩她。
黑曜石般的眼瞳暗沉:“怎么?打算去机场送他?”
“同学约我,我推不掉……”
“推不掉?”他冷笑阵阵,怒意更胜,“是不想推吧?”
明笙被他的冷笑刺痛。
她想到同龄人现在正享受着自由,飞向遥远的国度展露才华。
而她呢,却被禁锢在这窄小的方寸之间,她唯一的价值只是这具迟早会衰老会被厌弃的身体。
长期被压抑的自尊心突然如春芽冒尖,令她不想再唯唯诺诺下去:“为什么不可以送?我跟他是同桌,学习上他帮过我许多,我亲口对老同桌说一声‘一路顺风’,有什么不对吗?”
这当然没什么不对。
唯一不对的是她的态度。
早就在家里出事,她不顾廉耻向他求助的那一天起,就已将自由和尊严出卖。
她不应该有自我。
只该对他曲意逢迎,对他袅袅讨好,他指向东,她就不该走向西。
可惜明笙做了几年木偶人,渐渐不能再接受这样被操控的人生。
那一天的争吵,是这次长时间冷战爆发的契机。
那天,他阴沉目光定格在她脸上良久。
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是微妙,在嘲笑她那点可怜的竟敢反抗他的勇气。
“好啊。你去送你的好同桌,我不拦着你。”
“只是,帮了你那么多的好同桌——”
他直勾勾望着她,拖长了音调后,突然俯身在她白皙的颈间,如野兽嗅闻猎物,慢悠悠寻找咬破喉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