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虞来了精神,下床趿鞋。
她嫌店里拖鞋脏,只穿自己的帆布鞋,还是匡威1970s的仿版,踩平了鞋后跟当拖鞋使。
哒哒在地板上拖动几下,吴虞打开门,看到林姐后面的男生。
从外貌到身高,他给她的惊喜太多。
林姐不算矮小,只比她低半个额头,但此刻被身后人衬得像只鹌鹑。
吴虞莞尔,明知故问:“找我?”
男生没说话,在默认。
林姐好奇:“这谁啊?”
吴虞说:“你不用管。”
林姐露出才不掺和的不屑脸色,侧身让出门口位置。
她掸两下围裙,眼在门框内外两人身上来回转,最后锁定吴虞:“要给你……你俩带晚饭么?”
吴虞瞥她:“看你心情。”
林姐翻个白眼,转身下楼。
待她没了影,吴虞的视线回到面前人身上,对方不动,她也好整以暇。僵持一会,吴虞问:“站着干什么,不进来?”
说这话时,她手轻轻按去了门框上。
女人的胳膊再纤细,身材再薄瘦,也愣是占住大半个门。
根本无处可行。
男生察觉到她的刁难,冷声:“你挡着我怎么进?”
吴虞勾勾唇,没让道,只将手偏离门框,贴上他左胸。
那个位置刚好有个口袋。
他瞧着状况欠佳,反应却异常迅速。他立即捉开她手腕:“干什么?”
他抓得很痛,吴虞却没有挣扎,眉微蹙:“搜身啊。万一你带了什么对我有威胁的东西呢。”
说着手又摸过去。
男生明显耐心见底。荒谬地瞪来一眼,他就架住吴虞肩膀,几步推入房内,反剪在门边上,他的胸贴着她的背,腿抵着腿,从上至下,把她摁得死死的。
“有区别吗?”
他五指扣着她后脑。
吴虞动弹不得,脸还有上半身紧贴着硬邦邦的墙面。一侧五官也乱在发丝间,模糊不清。
她不抵抗,也不求饶,独独挤了个笑。哼得一声,柔柔的,凉凉的,有几分讥嘲。
身后人放开了她。
吴虞活动活动发疼的腮帮,回头接着观察房里多出来的异性。
须臾的对峙似乎让他心累交瘁。他从裤兜取出那盒未拆封的避孕套,丢在床上,又摘掉帽子,坐到床边。
吴虞走回桌边,从塑料袋里抽出一瓶水,递给他。
男生接过去,仰头喝掉大半瓶,拧紧交回来。
期间正眼没给她一个。
似投喂动物,吴虞又扔了袋面包过去,正中他怀间,男生顿了顿,没有拆开它。
不知何故,明明长着副盛气凌人的脸,人高马大,却像是要枯萎了。
“吃点吧,”吴虞挨桌而立:“一会儿别做晕了。”
说完便歪头看窗,并无意识地用鞋尖磕地,发出轻微的咚响。
此时的天空霞烟漫布,粉混紫,像张温柔的绒毯。
一会儿,吴虞听见咬面包的动静,转回眼:“你叫什么?”
男生咀嚼的动作一停:“重要吗?”
两番较量下来,她差不多能捏准他命门,又问:“那待会儿在床上,我要怎么称呼你?”
吃面包的人沉默了。
安静几秒,他说:“季时秋。”
“季——时——秋。”她一字一顿地复念他名字,“哪几个字?”
不等他作答,吴虞抢占话头,从稍高的桌缘蹦下来:“让我猜猜,季节,时间,秋天。”
一个词是一步,最终停在他跟前:“对吗?”
男生未答。
“叫你全名呢,还是叫你小秋?”
女人的身影近距离罩下来,也让他完全失去胃口,放下吃掉一半的面包。
吴虞看得出,他在忍她,也在敷衍她,不禁失笑。
目及他被帽子压塌的黑发,还有乱七八糟的刘海,她抬手抓上去。
季时秋避了一下,面露厌恶:“又怎么了。”
吴虞摊开那只搓过他头发的手,捻了捻,似乎在回味触感,随即抬眼:“给你整理头发。”
“不用。”他甩两下,再次避免同她对视。好像她身上淬满了毒,多看一眼都有致命风险。
吴虞无名火起,手猛地扬高,承住他下巴。他想躲,她就更使劲,任由他淡青色的胡茬刺入她柔软的皮肤里。
“这就是你……求人收留的态度吗?”
她的拇指在他下巴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沟壑里摩挲。
但不是用指腹。
而是指甲,指甲的边缘。
吴虞来前两天刚涂抹过甲油,是红到发黑的车厘子色,鲜血将凝未凝时的颜色。
她来回刮动。
季时秋的呼吸声就愈重了些。
她把他脸扳过来,比之前更强硬,男生没有反抗,任由她的指甲从下巴划到自己下唇。当她把暗红色的拇指勾起,浅浅卡入他干燥的唇心,像要喂给他时,他搭在腿面的双手已经狠狠攥紧,青筋尽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