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女儿驾着驴车绕了一圈后,反而圈定一处离水源更远,但面积更大的一块地,长满杂草,长着杂树的地方还有水渗出,有些阴凉但向阳,土质松软,偶有腐败气味。
量了量,有二十亩,一家人都咋舌,觉得泥鳅妹妹心太大,这么大的一块地方他们要锄到何时才能变成田地?
可宁知秋不管不顾,就是要这块地,让头痛不已的家人苦笑地点头,心里打算着要做其它的活计贴补家计,被她这么胡闹下去根本收不到粮,不另谋出路只有挨饿的下场。
宁家人宠宁知秋已经宠成习惯了,百依百顺的极其自然,殊不知她另有打算,绝不会让自家人吃亏。
在动土的前一天,宁知秋和宁知方到流放村左侧的山头玩耍,无意间发现山林间有很多野生的桑树,她忽然想到四川可是蜀锦、蜀绣的发源地,可她不会织绵更不会刺绣,不过养蚕总成吧,蜀锦、蜀统都需要用到蚕丝。
她是个急性子的人,说做就做,一回家就闹着她爹给她买了几百只蚕苗,让大姊帮着喂。
然而事实上,她最大的动机是想要一件蚕丝被。
在前一世时为了省钱,她舍不得买,看着同事炫耀一件上万的蚕丝被,羡慕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拥有一件,她也想奢华一回,疼爱自己,可是到死她都未能如愿。
如今到了丝绸的故乡,她还能不为己谋利吗?一圆前世未竟的梦想,尤其在她听说了蜀地的冬天会很冷后。
做完蚕丝被,还能继上一件蚕丝绒衣,一举两得。
“这……这是什么?”看起来像犁田的锄头,可又多了好几叶铁片,两侧有条粗绳拉摇着。
“爹、娘,大哥、大姊,你们先不管这是什么玩意儿,只要把地面的杂草、杂树清除了,一会儿就知道。”
虽然不懂宁知秋的用意,一家子抱成团的宁家人倒不怨天尤人,当真干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活儿。
只是他们都没干过这种重活,很快的双手就血迹斑斑了,大伤口、小伤口密布,红肿不堪。
被流放的人不干活就没有饭吃,他们手边的银两撑不到一年,若不未雨绸缪地预做准备,到时只有坐吃山空,等着饿死的分,因此再苦,每个人都闷头苦干。
而宁知方则负责将割下的野草、野树收集起来,谁放在宁知秋指定的地方,在高温的爆晒下,很快就枯干了。
花了一天的功夫,也就整理出一庙地左右,二十亩地恐怕要花上将近一个月吧!那时还来得及种稻吗?
次日——
“二姊,你把咱们家的驴子拉出来做什么?光靠一头驴子吃不了多少草。”二姊太异想天开了。
“谁说我要让驴子吃草,是让它耕田。”成不成就看这一回了,她也没什么把据。
“让驴子……耕田?!”她在开什么玩笑?驴子裁人运货还行,让它下田想累死它呀!
“把昨儿个打铁铺送来的农具往驴子身上一套,我算过了,不会太重,它拖得动。”她改良过,重量、大小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叶片紧实有斜度,人土一翻一掀并不吃力,减少人力的耗损。
“你说这能用?”二姊的脑子坏掉了。
“不能用我做来干什么,嫌银子多吗?”要是不能用她岂不是心疼死,花了九两银子哩!足够买半年的米粮了。
当华胜衣带了百名“军民一家”的土兵来到宁家的垦荒地时,个个眼睛睁如牛眼,难以置信一头驴子不到半日就犁完一亩田,而且还没累到四蹄发颤,站不起来。
这些人当中也有不少人是庄稼汉,他们很快地发现玄机,一个个两眼发亮的冲向田里,兴奋不已的看着套在驴子身上的铁具,十分好奇又狐疑的摸来摸去,好不欢快。
“哎呀!你们这群蠢兵,不要把我们刚犁好的田地又给踩硬了,你们若是想试试就把周边的草和树给除了,留下中间这一块不要动,一会儿有得你们玩。”可恶,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她不过把铁牛车改良了一下。
曾经参加过农体验营十日的宁知秋看过农用拖电机,车头后面可以挂上各种深耕浅挖的农具,她改良的便是其中印象最深的一种,还能画出简略的草图。
但她毕竟不是农业专家,而且是第一次做,因此在真正使用前她不敢肯定真的能用,只能碰碰运气。
没想到真的让她试成了,虽然不尽完善,但在以人力耕种为主的农业社会来说,这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发展,让见者蠢蠢欲动,忍不住要试一试。
很难想象会看到这种情形,一群士兵争先恐后的按照宁知秋所说除掉周边三亩地的野草、杂树,然后驴子累了就用自己的战马上场,抢着试犁新农具,甚至把犁过的地方又重犁好几遍,四亩田地犁得十分松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