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小子,你敢诓我,明明你们往墙边一站就让出道来,竟然要军爷们给你让道,你好大的胆子!”脾气不好的云詹先抽出腰间的配刀,亮晃晃的透着慑人的寒光。
“读书人不打人,我们只讲道理,小儿、小女虽然身飞瘦小,可是各位军爷一起往里头走,又是配刀又是剑的,难免磕碰到,到时又是有理说不清了。”宁锦昌暗喻武人勇武百余,智慧不足,一高事只会无理取闹,粗暴动武。
“酸儒。”他最怕读书人了,读书读傻了,引经据典的能说出一大篇,连出处和文章都能倒背如流。
“儒士不酸,酸的是心态。”他为天下文人说句话,读书方能识人,读书才是明辧事理的根本。
“你……”想死吗?还敢指正他。
“华哥哥,你和你的朋友生病了吗?病得很重是不是,要是快死了得赶紧抬进去治,不然就得一口薄棺众人哀吊了。”宁知秋一开口更毒,直接咒人死,不愧是亲父女,嘴上一样不饶人。
“华哥哥?”
又狐疑讶异的眼神往后一瞧,落在华胜衣脸上,探索的目光中多了一丝逗趣的暧眛.被众人盯着的华胜衣一言不发,冷着脸朝宁锦昌一颔首。
“兄弟,你认识人家小姑娘?”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认识,为什么兄弟们一点也不知情?瞒得也太深了吧。
“不熟。”
“还不熟?人家都叫哥哥了。”这小子太不够意思了,“自己人”也不引见一番,害他没事凶了人家一回。
“就是嘛!不熟会叫你哥哥,你这人心事藏得真深。”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吠,悄悄藏了佳人。
“她一向见人就叫哥哥。”华胜衣面无表情。
“是吗?”
“我看不见得,她怎么不喊我哥哥?”
一想到那张润红的小口甜糯地喊别人哥哥,本以为不在意的华胜衣心口有一丝淡淡恼意,好像那一声哥哥本来就只该给他的,喊了别人不合宜。
“这位大叔,你不是病了吗?快去看大夫,有病最怕不看大夫,死了都不晓得死因为何。”死不瞑目吧。
被称大叔的萧云和也才二十七岁,长年在军中至今未娶,不修边幅地留了一嘴落腮胡。“你哪里看出我有病,这儿不只我一人,你怎么不说他们病得快死了……”
晦气。
宁知秋表情纯真的仰起头,“因为你的脸最黑呀!不是病入膏肓便是中毒,难道我看错了?!”
他恼怒的大吼,“我这是日头哂的——”每天在大太阳底下练兵,不黑才有鬼,全营的士兵一个个面如黑炭,蜀地的夏日呀!能晒得黑死人。
“喔!原来是晒的呀!我还以为你吞了一百条毒蛇,毒性发作,命在旦夕。”她可得注意防晒了,这里的日头真的很毒辣。
“什么叫吞了一百条毒蛇,命在旦夕?你不能说句好听话,别诅咒我吗?”在战场上最忌死不死的字眼,听了难免心里犯嘀咕,感觉不是很痛快。
“是他一脸急的,嗓门大得快把瓦片给掀了,我才误以为有人生了重病嘛!”她指向一开始就闹事的百户大人,就因为他那一句“酸儒”,她觉得此人欠缺一些教训。
“我不是……”他哪有急,只是天生雷公嗓,一开口就震耳欲聋,脾气是控制不住。
宁知秋眉一皱,小嘴一扁,露出令人怜惜的惊惧。“我是来看病的,打小就断不了的病根,只能好生养着,禁不起惊吓,你平地一声雷吓得我动弹不得,我这下回去不知道会不会作恶梦,如果不幸吓死了……”
“哎呀!小姑娘,你胆子没这么小吧!几句话就能把人吓死。”小丫头不老实,这话说来吭人。
“我本来胆子就小嘛!不信你问华哥哥。”她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宛若风雨中揺揺欲坠的小白花。
男人本就有怜花惜弱的天性,一见她面白如纸,风一吹就倒的神态,铁血汉子的石头心都软了一半,不约而同的怒视一脸凶相的云詹先,认为他太不应该了,要收敛点。
遭同袍唾弃的云詹先只好求助的将目光投向另一人,唯有他能救他脱离水深火热,但是没想到,出生入死的袍泽之谊如此脆弱。
“华哥哥?!”你敢不挺我,往后咱们没酒喝,割袍断义!
“她……咳!胆子是不大。”顶多把天戳破罢了。
“华胜衣,你是不是男人呀!那么小的小姑娘也能迷得你色令智昏。”连朋友道义也不顾。
一闪身的华胜衣避开迎面挥来的拳头。“她十二岁了。”
他不知为何会突然脱口说出这句话,但此言一出,不只他自个儿怔愕住,其它人也露出古怪的神情,想笑又忍住的在他和宁小姑娘之间来回看了好几眼,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