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哀家不缺孙儿。」皇上不就是。
「母后不是才说儿臣年纪不小,这会儿又出尔反尔让儿臣别急,母后是想儿臣成亲还是不成亲?好歹给句话,别您自个儿盘算着。」段玉聿胡搅蛮缠,想逼太皇太后同意。
这孩子真是来讨债的,没一刻不让她操心。「亲是要成的,不过皇上那一关过不去,他不会允许你娶的王妃不是高门贵女,毕竟你出身皇家……」
她话还没说完,段玉聿冷哼一声,「母后真认为皇上会乐意儿臣结一门高门贵亲?」君臣相互利用,一个制衡,一个巩固地位,如今他想娶平民百姓为妻,互蒙其利的事为何不做?
「这……」她一顿,竟说不出话来。
皇帝公公、皇帝丈夫、皇帝儿子、皇帝孙子,一连四代帝王,她还看不清楚吗?帝王之术残忍而无情,一生寡人。
「长乐王为何不能结一门高亲呢?普天之下除了当今皇上外,还有比你门第更高的人家吗?你想娶谁都能称心如意,何必低就委屈自己。」自以为得体的玉妆公主美目轻睐,展现草原儿女的大胆和果敢,暗示着她正适合当他身边的女人,她能与他共翔天际,当一对逆风而行的苍鹰。
「谁家的乌鸦这么聒噪,还不关进鸟笼里,要不宰了炖汤喝,给我家小若儿补补。」都说他不要脸,原来更无耻的人在此,话语里自荐枕席的意味浓厚。
喝乌鸦汤?夏和若只觉犯恶,轻轻以手捂口,怕吐出一肚子酸水,那么恶心的东西谁敢入口。
她犯恶心的举动落入太皇太后眼中,倒是令太皇太后心喜了一番,以为他们进展神速,这是害喜了,尤其两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让她更加确信。
「我是玉妆公主。」玉妆公主以为她一说出自己的名头,人人都应识得,他该欣喜若狂地对她展露心悦她的笑脸,可是……
「谁呀?」皇上的女儿他不是每一个都认识。
段玉聿当玉妆公主是皇上亲女,他的侄孙女。
她脸色微变。「你的王妃。」
他斜睨一眼,嗤笑。「本王的王妃不就在这里,你是哪来的疯狗,见人就咬,本王是你能攀咬的吗?」
转头一看,他柔情似水,眼中、心里只看见一人,他对夏和若的情意与日倶增,深到一刻都不想分开,越是相处越觉得她好,只要她在身边,他的心就会觉得很平静,少了想将人撕裂的戾气。
「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王妃,她不是,皇姑祖母亲自下的懿旨,我是经过皇室认同的长乐王妃,你的女人。」生平不知嫉妒为何物的玉妆公主头一回生妒了,她妒恨被段玉聿呵护的女子,那个人应该是她。
「皇姑祖母?那她不是要喊你表舅……」差了辈分呀!这样也能结亲?皇家也未免太乱了。
段玉聿才想啐一口什么名正言顺,一道喃喃自语的细声忽然传进耳朵,他笑了,看了他的小人儿一眼。
「母后,您是不是看儿臣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所以给儿臣找些麻烦玩玩?我这做舅舅的再无耻败德也不能搞上外甥女,您是想给儿臣招祸还是想让儿臣背负臭名?」他倒没注意赐婚的对象竟是拐了一圈的姻亲,是谁弄这套儿让他钻?
好在他事先结识了小若儿,要不然岂不是中套了,光是坊间的讥笑和嘲弄就够他喝一壶了。
「啊!哀家没想过,只觉得合适……」呃,当初是谁在她耳边说长乐王再过几年都三十了,再不娶就迟了,又说玉妆公主养在她身边挺好的,正好能凑成一对……
那时她甚觉有理,肥水不落外人田嘛,才立即命人取来笔墨下旨,写完还颇为自得地认为自己成就一桩良缘,两个她喜欢的孩子能成佳偶。
可是此时回想起来却有点仓促,根本没仔细好好想过,她是因心急而乱了心,忘了本朝不见得愿意甥舅城婚。
咦!那个人是谁呢?为什么想不起来?
太皇太后记忆变差了,她隐约记得是一个穿紫色宫装的嫔妃,但皇上的女人太多了,哪能一一记住,而且那时围了一群人在身边,到处是莺声燕语,她想了好久还是想不起来。
「我不介意。」玉妆公主大声的说,西夏国情向来开放,母子、兄妹都被允许,何况是隔房、隔辈的舅舅。
别看她只有十七岁,还长年住在宫中,但早已失了童贞,并非完璧之身,对于男女情事知之甚详,她的入幕之宾不只是身侧的侍卫,还有正值年少的皇子们,在天底下最肮脏的皇宫行苟且之事。
「怎么,嫁不出去想找个人赖上呀!你也得看本王乐不乐意。」他看起来像很缺女人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