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醒来时是被叫醒的,已是近午了,几个婆子、丫头围着倒在地上的她,她全身湿答答的,头发在滴水。
一怔,她还回不了神,像是中邪般双眼呆滞。
又过了一会儿,丫头丁香端了碗温茶让她喝下,她才逐渐回过神来,一巴掌甩向倒茶给喝的丫头。
“夫人……”她错愕的睁大眼。
“你为什么没来,我喊你一夜,你的本分是侍候我,不要妄想攀高枝,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中,我随时都能活活打死你。”小贱蹄子,不知上哪与人厮混,居然敢让她找不到,让她处于极度恐惧中。
丁香噙着泪,抚着被打的地方。“夫人,奴婢没有走,一直在外间榻上,您睡得很熟,一直未传唤奴婢。”
“你是说我冤枉你了?”她抬脚一踢,把人踹倒在地。
“奴……奴婢不敢。”她咬着唇,没胆哭出声音,但是晶莹的泪珠儿不断往下掉。
“不敢?我看是胆大包天,自行下去领罚二十板子。”哭,就会哭,半点本事也没有,主子吓个半死,当丫头的呼呼大睡,没将人打死已是她心胸宽大了。
“是。”
抹着泪的丁香低头走出去,看她无故受到处罚,其他几人也三缄其口,唯恐一开口又惹怒了夫人的怒气。
“你,去把牛婆子和杨嬷嬷叫来,叫她们腿脚快些,别让本夫人等。”都是些没用的,不能为她分忧解劳。
被手指点到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面生畏色,连忙拔腿就跑,腿儿迈得飞快。
在牛婆子、杨嬷嬷过来的空档,顾云烟命人服侍她梳洗,换下汗湿的衣服,换上茜红色绡绣轻罗春裳。
等人来了的时候,她已是一身清爽的坐在罗汉榻上,梳了个堕马髻,发上插着十二根小燕蝶金钗,她力求表现出气定神闲,可发白的面色看得出她的惊吓过度,余悸犹存。
“夫人,您找我们做什么……哎呀!您的脸色怎么差,是发生什么事了,瞧您眼眶下方都发青了。”真是丧天良的,哪个杀千刀的惹得夫人烦躁,把她折腾得人都憔悴了。
一见夫人的灰败神色,牛婆子放声乾嚎。
“说不定是作恶梦了,才会精神不济,夫人,您要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尽管交给老奴来做,我杨柳什么都不会,就会为夫人赴汤蹈火。”见利忘义的杨嬷嬷拍拍胸脯保证,一副“我就是夫人养的狗”的样子。
“得了得了,你们也别打量我了,昨儿夜里摔了一跤、疼了一夜,我这是没睡好闹的,不过我让你们办的那件事你们办得如何了,怎么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快把她急死了。
一提到“那件事”,牛婆子、杨嬷嬷同时面有难色,看着夫人苦笑。
“这是没办成罗!”看了看她俩的表情,顾云烟心口重重一跳,浑身都觉得不舒服起来。
“夫人,不是老奴们无能,而是少城主夫妻从不出府,我们请的人在府外守株待兔多时,可是始终不见他们的踪影。”人不出门她们也有心无力,半点劲都使不上。
“怎么会不出府,难道那个小蹄子不用胭脂水粉,不买首饰、衣服?柳城可不是天水城那种小地方,能玩乐的去处多不可数,还有本地的知名小吃、酒楼,那都值得一逛。”像她那个讨债的猴崽子整日往外跑,说他两句还嫌她见识少,不懂得他在广交知己。
“夫人,你忘了少城主名下就有珍宝斋,卖珠宝首饰的,还有玲珑阁,本地最大的衣料铺子,以及玉珍轩、七巧坊、吉祥酒楼……少城主夫人想要什么只要吩咐一声,那些掌柜的还不诚惶诚恐送到她面前。”有钱真好,人不出门也有贵妃般的享受。
一提到柳笑风那些个数不尽的庄园、铺子,顾云烟就恨得牙痒痒的,若是当初顾府长房肯过继她的兄弟为嗣子,这些私产她起码能得一半。
可是大伯太固执了,死也不要过继嗣子摔盆送终,宁愿把财产给了女儿当嫁妆,宠女宠上了天。
“他们不出门,难道就不能让人入府?肯下重本,不信这事儿不成。”这十几年下来她也捞了不少油水,除了被爹搜括去的,她手头上银钱不少,还是花得起银子。
“老奴试过了。”牛婆子欲言又止。
“然后呢!”这老婆子敢吊她胃口。
“三次。”她比出三根指头。
顾云烟不耐烦地轻敲榻面。“我要听结果。”
她乾笑。“呃!全军覆没。”
“你说什么?”全军覆没……
“夫人,第一回 请的是逍遥楼的杀手,三个,可是他们才刚翻过墙,老奴一个哈欠还没打完,人就被割了喉往墙外扔,血流满面,老奴的鞋子都被血浸湿了。”五千两呀!就这样打水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