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跟你上山,我长这么大没见过采药人。”纯粹看热闹的雷霆风兴致勃勃,有好玩的地方就有他,他没想过入山的困难,满脑子想着猎来山鸡野兔,展展男儿雄风。
“可我不想让你跟。”没见过采药人?当她和祖父是死人不成。
“明韫妹妹说说罢了,我当没听见。”人口未过千的小镇真的没什么好玩了,再不弄点有趣的,他都要进城胡闹了。
遇到这种不要脸皮的家伙,温明韫不得不甘拜下风,从之前的几回交手看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拦也拦不住,还不如索性放手,让他自个儿去吃吃苦头。
“雷爷爷,这是你孙子,我们只是同行,若有个万一,概不负责。”她把丑话扔在前头,无论从年龄还是从个头来看,她都不是保护别人的人,大家安危自负,遇到危险别怪她腿短先跑。
五行山很大,而懂药材的人并不多,会入山采药的更少之又少,越往深山野兽越多,相较下危险越高。
虽然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她进山都会做足准备,祖父也放心让她带着春草进山,可她总是不会失去戒备,如非必要,太阳一落山铁定下山,若是赶不及回镇便在望雾村过一夜,村里还有温家的老宅子可住。
雷老爷子抚着胡须点头,“这是自然,也该让他开开眼界了,重活、脏活交给他,你还小呢!把他当骡子使唤。”不吃点亏是不知道自身的不足,天有多高,地有多宽,人在天地间有多渺小。
“果然不是亲的……”雷霆风小声的咕哝着,摇头晃脑,直叹自己爹不疼,祖父不爱,真是可怜。
出了门,一辆青骡车等着,一主一仆两个小姑娘已坐上骡车,想当然耳驾车的是雷二公子,想要少走一点路就得出些力。
可是雷二公子一看便是没干过粗活的富贵哥儿,他压根没赶过骡车,缰绳握在手上不知吆喝,傻愣愣的等骡子抬足,以为它会自己走。
等了一会骡车还没动,温明韫察觉他不会驾车,便提醒他一声,他这才讪讪然挥鞭。
由于是第一回 赶车,车速慢得叫人想打盹,也是因为那欺善怕恶的骡子欺生,多次停下来吃草,不管驾车的人多气急败坏,它依旧故我,慢悠悠的散步。
这下子抵达望雾村时,比平日晚了快一个时辰,己经近午了,几块鸡蛋葱饼分着吃,又喝了竹筒里的水,三人脚步加快进了五行山。
对于温明韫来说,这才是灾难的开始——“啊!有蚂蝗,它咬我……天呀!好大的虫子,它会吃人吧!哇!蛇,真粗……蜈、蜈蚣……它是不是有毒……哇哇哇!这是黄蜂,会叮死人……”
温明韫一路上就听着某人一下子大惊小怪的哇哇大叫,一下子惊慌失惜的大喊蜂窝,一下子飞窜到树上叫人快跑,一下子又可怜兮兮地说他手上、脚上肿了好几个包,一下子又自告奋勇开路,结果一脚踩进刺蝟窝,得替他一根根拔刺。
总之,偌大的山区尽是一个人的声响,温明韫简直想把他一脚踹到山下去,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冷淡了,根本不想理会他。
“明韫妹妹,没有正常点的路吗?”这是人在走的吗?到处是割伤人的长草。
“我们走的是近路。”言下之意是被他耽搁太多时辰了,她只好走小路,好在日落前采齐她要的药草。
“你很赶吗?”刚刚被蚊虫咬的地方好痒,好想抓一抓。
“是谁驾车慢吞吞,还一脚踩进刺蝟窝?”要不是要等他,她和春草早到长满天麻的山谷,采一箩筐炮制后能卖上一、二十两。
“……我。”他声弱的低下头。
“自做孽就不要有怨言,半个时辰内要穿过那座山。”
看着个小的温明韫反倒是走得最快的人,她一年上山少说百来回,最是熟悉山势,闭着眼每一步也能踏得稳。
“你说那座山?”看着巍峨高山,雷霆风脑子一片晕眩,在心里大喊不可能,他一定爬不过去。
“有捷径。”就是不好走而已。
“别跟我说什么捷径,脚下分明是一堆草,杂树丛,哪来的落脚地。”下一次他要穿一身盔甲来,看哪只虫牙口好得能咬透,他的皮肉多矜贵呀!
“你不是没见过采药人,这便是了。”话说一半的温明韫忽地蹲下,取下系在腰上的小药锄,连根带花挖出七株野生芍药,她将小的重新栽好,拿配制好的肥料洒在根茎周围,顺手拔掉分肥的野草。
春草背的筐大,她便将带土的芍药丢进她的筐里。
他顿时无语,如今才明白采药原来是这么辛苦,他以为一入山就能瞧见满山任人采摘的药草,它们就长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想要什么就采什么,连人参都成排等人去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