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户部侍郎的陆敬之也不清闲,他要审核科考的开支,与礼部官员共同负责此次的科举,他就是负责给银子的人,左相出题、右相监考。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寄居府中、才考上举人没几个月的未来女婿居然要接着考春闱,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看得他既怀疑又有几分欣慰。
十七岁的儿郎,这合适吗?
他认为要再过三年,沉淀一下,多看点书,找个名师指点指点,太过年少容易心浮气躁,也定不下性子。
只是陆敬之并不晓得蒋三闲已是活过一世的人,本身便是受人敬仰的名师,他连着三次都是出考题的人,每一次都难倒不少考生,精心挑选出最适合为官的士子。
重生前,他的确是三年后才考上的状元,那时监考的是左相皇甫世清,他一眼就认出与父亲有七分相似的蒋三闲,故意将他的号房安排在臭号,他一出考场就晕了,被府里小厮抬回来,昏睡了三天才醒来。
因为有人故意为之,后来又有某些人戏称他是“臭号状元”。
这个名号跟了他几年,直到新帝上位。
“是的,姨父,我想试试水温。”他的意思是考考看,上不上无所谓,就是试个手,感受考场的氛围。
“你有十足的把握吗?”要是考个同进士就得不偿失了。同进士如同如夫人,是上不了台面的。
“要么不上,要么一甲,绝不会令姨父丢脸。”取决于他自己,以他的文笔怕是十年内无人能出其右。
蒋三闲是天成十七年的状元,在他之后的每一届三甲的进士他都认得,还有一大半是经由他的手提拔,叫他一声老师,后来门生太多担心皇上猜忌,他才退出科举选贤。
“嗯!有志气,明儿一上朝姨父就将你的名字填上去,你要好好考,别让姨父失望。”女婿有出息,瑄姊儿才好跟着沾光,日后小俩口夫唱妇随,他也安心多了。
“是,多谢姨父。”有他作保,必能顺利应试。
“等一下,你这不是徇私舞弊吗?怎么可以让自家外甥走后门,坏了你为官的名声。”谢皎月想都没想的出声阻止,一个和她不同心的外甥,她是不可能给他一步登天的机会,把狼养大了咬自己。
“呿!什么徇私舞弊,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今年的春闱原本定在三月十八,但是去年冬天大雪,冰封了不少官道,不少学子怕赶不及,因此皇上仁厚将考试往后挪,改在四月初九,离报考的截止日还有两天。”这会儿报名处人山人海,都是来自较偏远的地方,挤成一团。
“姨母不必太过忧心,外甥不会令姨父为难,只是我这身子太没用了,想要挤进去报名又被挤出来,连着三日无功而返才求助姨父,这次的考生多得吓人呀!”
因为风雪挡路的缘故,一开始报名的人数并不多,三三两两,大多是京城附近的学生,人少到登记的衙役和官员闲得打哈欠,还以为这一次的及第进士不及百名。
可随着截止日期的迫近,远处的学子终于赶来,就剩几日了,一个个急得不行,唯恐错过这回又要等三年。
重生前的蒋三闲便是看到人多才放弃十七岁那年的春闱,改攻三年后,并一举拿下榜首之名。
“你才几岁不用急着考功名,要是考不上岂非心灰意冷,我看你去育文书院待几年,把学问学好了再来考。”故作关心的谢皎月一脸慈爱,好似十分在意外甥的课业。
育文书院是一间三流书院,远在江南,专门收一些不学无术,径凶好勇的纨裤子弟,只要交足了银子,谁都能进去就读。
而若要从江南赶至京城少说要一个月,中途若有个天灾人祸,那就不用考了,再读三年。
这也是谢皎月的用意,太过恶毒了,因一己之私要毁掉年轻有为的少年,叫他一辈子也出不了头。
“荒唐,育文书院是个能让学子读书的地方吗?你那么推崇为什么不送老大、老二去,看看能读出什么名堂。”看到妻子的可笑举动,陆敬之忍不住大怒。
“我也是为了他好……”什么父亲嘛!居然要毁了自己的嫡子,那种破地方会把孩子教坏的。
一遇到儿子的事,谢皎月也会像母狮子一样护子,可是别人的儿子与她何干,她巴不得一脚踢出去,省得碍眼。
“别再说了,免得让人看见你的虚伪。”她越来越面目可憎了,以为有了平远侯府当靠山就能为所欲为。
之前蒋三闲是谢皎月的外甥,举凡与谢皎月扯上关系的人、事、物,陆敬之一律不予理,由她自个儿去安排。
不过一和二女儿定了亲,他的心态是天与地的转变,在顾九娘没怀第二胎前,瑄姊儿是他和心爱女子唯一的孩子,他自是疼入心肝,给她的一切不亚于嫡女,就怕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