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小姐、陆三小姐不就是闲得发慌吗?不是你、便是我,她们也就这点事忙活。”无知、愚蠢,自作聪明,偏又不自知,耀武扬威一番便志得意满,以为占上风。
无事可做就只好找他麻烦了,刺史府里就他一人好欺,不趁机踩上两脚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可笑又可悲的闺阁千金,眼中只有后院一亩三分地,想着女人和女人的斗争。
一样是被害人的陆青瑄顿时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同病相怜,前两天她们连袂到我院子,怪我一落水就生病,害她们被父亲责罚,我泡在冰冷的湖水里就不能病上一病吗?我是人,并非神,百病不侵。”
听着她难得的抱怨,蒋三闲心里生出异样感受。“你知道你怎么落水的吗?”
眼睑一垂,她声细如莺。“她们说失足就失足呗,我还能有别种说法吗?”
身为庶女,她只有忍气吞声的分,打落牙齿和血吞,尽管父亲疼爱她与娘亲,但一个家是有规矩的,后院是嫡母的天下,她说什么是什么,连父亲都不便插手。
男主外、女主内,各司其职。
不能乱,一乱便是败家之相。
“聪明的做法。”先保全自身,不以卵击石。
即便是他也要中举之后才能有其他作为,父仇母恨不共戴天,他迟早要一笔一笔讨回来。
陆青瑄心头压了一块重石似的,眉锁轻愁。“哪是聪明,是明哲保身,我的身分注定要吃一辈子的亏。”
“错了,有一种方法能摆脱现状。”人不会只有一条出路,端看有心或无心冲破重重迷雾。
“什么方式?”她困惑的问。
“嫁人。”他眼底藏着狡黠。
“嫁人?”
“嫁给我。”
“……”好大的坑。
第4章 我欲求娶你(2)
“小姑娘家皱什么眉头,活似活了两世人的老婆子,镇日发愁。”顾九娘梳着女儿的头发,赞叹这头乌丝生得真好,油亮似黑缎。
她的确活了两世,一点也没错,心如老枢。“娘,为什么我们的将来要交给别人打算?”
陆青瑄有感而发,十三岁的躯体里装着历经沧桑的老灵魂,活过一世的她对现状十分不满,想剪开困兽般的束缚。
庆国公府终结了她的一生,也让她痛过、恨过,巴不得亲手毁之,可他们让她走出一方天地,看见天有多大、人有多渺小,她见识过山川,感受万物的天生天长,闻名而未见过的王孙贵族如浮光掠影,在她眼前出现。
她的心,野了。
也变大了。
重活一回,她已经回不去原来的陆青瑄,胆小懦弱,唯唯诺诺,以嫡姊为尊,唯命是从。
“嘘!小声点,不要被别人听见,夫人不喜欢底下人有一丝不敬。”处处是夫人的人,稍有不慎便祸从口出。
顾九娘神色安然,不再有刚入门时的愤世,心中满是酸涩和怨慰,女儿的出生磨去她的尖锐,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为母则强,因为女儿她愿意忍让。
“明明你才是父亲的元配,你替父亲奉养长辈,披麻带孝,你为公婆服丧三年,本在三不去之中,谁也不能抹煞你为媳的身分。”在父亲的老家,他的妻子是她娘,连陆氏族人都认同。
三不去。
一是无所归,妻族消失,妻妾被休后无家可归,不休。
二是与更三年丧,妻子为公婆守孝三年的,不休。
三为前贫贱后富贵,糟糠之妻不下堂,不休。
她娘三样都符合,姥姥、姥爷和众亲族因瘟疫病故,娘是唯一活下来的,她一人祭祠两家,等着未婚夫荣归故里。
可是等到的却是使君有妇,本该是正室却因势不如人而沦为妾室,过往的孝悌一笔抹去,只能是攀附乔木的叶丝花。
“瑄儿,不可胡说,这话不能由你口中说出,你要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哭过、怨过、痛恨他人的介入,可是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挽回,她除了接受别无他法,她心中所爱唯有夫君一人。
与人共事一夫的无奈让她流干了眼泪,曾经她盼着只有两人的小家,不用太富贵,平平淡淡,养几个孩子白头到老。
只是事与愿违,丈夫的好不只她知道,别人也瞧见了,面对权势和威迫,他们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幸好丈夫并未忘了她,虽然守不住许下的承诺,但他的所作所为也让人心宽了,在恨过、怨过后,她还是深爱着,无法离去,因此她妥协,成全了丈夫的无可奈何。
“母亲也就是平远侯府可依靠,若是女儿嫁得比她好,夫君权势滔天,她凭什么压在你头上。”在朝廷上中翻云覆雨的首辅大人锐不可挡,他一出手,满朝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