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后,还是嫡子,钟家的人就心动了,想博从龙之功,将其门楣再拔擢一级,成为天子近臣——此天子指的不是当今圣上,而是……太子。
「给自己挖坟倒是勤奋。」南宫九离嘲讽。
以为是助力,其实是扯后腿的,皇后怕是悔之已晚,挑了这么个儿媳,明摆着一座山不靠过去,反倒受旁人的掠掇,有岭南王从后托着太子,还怕走不到那个位置吗?
偏偏为了避嫌采迂回战术,知道皇上对岭南王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防备,自做聪明的太子索性断了往来,再由太子妃的娘家出面,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子也敢怀才自傲,居然认为求娶南岭郡主是郡主的福分,她不可能不点头,那般凶残的人没人敢娶,只能求着他们。
听到儿子的形容,南宫厉大笑三声,「确实是找死,你轩辕伯父亲自去了一趟京城,把钟家那小子废了。」
那个惨字呀!没法写。
钟家人苦求太子做主,找出真凶加以凌迟,可惜太子自身难保,他背后冷汗直冒,凶手就坐在他身后的屏风后头,尖刀上的血一滴一滴往下落。
那一刻,太子相信父皇的话,王叔是一匹荒野中的巨狼,他能饮人血、吃人肉,将所有和他作对的人咬碎吞下肚,狼嚎一声,万狼齐聚,一入狼阵无人生还,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要和他对上。
太子本来拿了一手好牌,眼看着就要胡了,可是心性不定,不够睿智,被太子妃这个自私短视的军师坏了全局,他想坐上那个位置怕是难了。
「父王,收敛点,祖母可是习武之人,若是她听见你的笑声循声而来,你就准备多一位王妃。」祖母最擅长以孝勒索,不管不顾逼迫亲儿听从。
老秦氏早年刚嫁入王府时,和丈夫也有一段恩爱时光,只是一向骄纵的性子在婚后渐渐披露出来,夫妻间的磨擦越来越多,也产生不少矛盾,终至两心背离。
一个想要人哄,想要温柔多情又事事顺着她的丈夫;一个是武将,对男女情爱不屑一顾,他认为娶妻便是生儿育女,照顾好府中每一位亲眷,让他无后顾之忧在战场上杀敌。
结果两个人都做不到对方想要的,因此有了怨慰,多了不甘,谁都想改变枕边人,但方式不对,以至于怨恨加深,老秦氏骄傲的不肯伏低做小,老汝南王则觉得娶妻不贤,相处不下去。
月氏的出现让老秦氏心中那条拉紧的弦为之绷断,累积多年的怨气和怒气一下子喷发,谁也阻止不了她大开杀戒。
面色一讷的南宫厉连忙闭上嘴巴,小心翼翼的察看左右,「我不是担心她以孝压我,而是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我能处理。」他不怕麻烦。
南宫厉语气涩然的说道:「不是处不处理的问题,一旦为父,或是你有了『不孝』的名声,皇上便能顺理成章地取消我们父子的封号。」毕竟孝字大过天,不孝之人何以居上,教化万民。
「父王,你太谨小慎微了。」东怕西怕,什么也做不了,顾虑太多反而成不了大事。
南宫厉一瞪眼,「你在鼓动我弑母?」
「为什么要杀,吊着镇国公府那些人多有趣。」南宫九离眼神一冷。
怎能让她轻易的死了,他娘死前遭受多少折磨。
她要活着受罪,毫无尊严的活下去,看着别人过得比她好,笑声连连,把在外云游的小叔叔找回来,每日在她面前晃三回,让她一口老血涌到喉头却吐不出来。
「你想做什么?」南宫厉对亲娘有怨,却从没想过要杀了她,即便她有诸多不是也生养过他一场。
南宫九离一笑,眉目似其母,让南宫厉怔了一下。
「不做什么,看戏。」
看戏……南宫厉忽地领悟,「你想让青痕丫头出手。」
「她脾气不好。」南宫九离眼中柔情缕缕。
呃!是不好,被轩辕给宠坏了。南宫厉不好说好友坏话,只能缄默,那人养孩子像养狼,任其野生野长。
「暴戾。」对下手狠毒的人而言。
南宫厉表情微僵……是有一点,但儿子这样说喜欢的姑娘好吗?
「乖张。」我行我素,只做她认为对的事。
乖张……这倒也不至于,青痕不过是直率了点,南宫厉忍不住在心底为小侄女说两句好话,比起她爹,她真是善良天真多了。
「杀人如破瓜。」干净俐落。
这……唉!这肯定是轩辕的错,把女儿带坏了,青痕丫头刚出生时多白嫩可爱,看得他的心都化了,想把人偷走,可是她爹不让,养着养着就养成轩辕胜天第二。
那是水嫩嫩的女儿呀,不是耐打耐操的皮小子,居然打小就给她打了一副小小的银白盔甲,将女儿带在身前,他骑着马奋勇杀敌,还递给女儿一把精致小刀,割下敌人的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