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今日提起这事是给你一个提醒,二叔、二婶要的不只是名利权势,他们还要我们长房的位置,我们一家四口都是拦路石,你以为娘真的病了吗?」爹太重兄弟情,从未怀疑过自家人。
「你是说……」孙至元的双手在发抖。
孙如意面露凝重,「是中毒,最近我在娘的药渣中发现和甘草很相似的绝命草,爹你也懂医理,一点点绝命草不会立即致命,只会令人日渐虚弱,气血衰弱,如此拖个三五年,就是神仙也难救。」
这是相当恶毒的手法,让人生不如死,药即是毒,喝得越多中毒越深,最后毒入骨髓,回天乏术。
「是了,绝命草的根和甘草根十分相似,我居然没发现……」孙至元懊悔万分,长子死后他一心在外办差,居然对身边人忽略至此。
「我试着给娘解毒,改善她的身子状况,只要再辅以金针探穴,调养个两年,娘会好起来的。」
长房该反击了,对敌人最大的报复不是置人于死地,而是夺走他们所在意的一切,摧毁他们的意志,哪里最痛就往哪里扎针。
「所以你才要建小厨房。」孙至元双目一清,对女儿的举动顿时了然于心。
「也是自己贪吃。」孙如意有些难为情的红了脸,「女儿这一走要好些时候才回来,你和娘要提防二叔他们,我把解毒的药方子放在你书房博古架的第三层,压在和阑玉壶下面,一日一服,祛毒效用虽慢但能避免被人发觉,等我拜完寿回府再替娘扎针,娘现在的身子骨太弱,禁不起金针探穴,你得帮她养养才行。」
「意儿,你可是……可是学会了孙家的祖传针技?」孙至元双眼透光。
她一颔首,「小有所成。」
「好,真好,孙家后继有人,爹没愧对祖宗……」孙至元眼泛泪光,又哭又笑的用衣袖拭泪。
「姊姊,走不走,等很久了。」马车上的小胖墩以为要出门玩,兴奋得直催促。
孙如意好笑的回头一喊,「就来了,你坐好,别掉下马车。爹,你回府吧,记住我的话,人心不足蛇吞象,最亲的人有可能是在背后捅你一刀的人,想想我和弟弟,不要让我们没了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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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下江南拜寿(2)
孙如意就是劳碌命,一出京城她就开始担心府里的爹娘,怕他们过于心慈而让人察觉到异状,继而起了防心,提前动手做出叫人意想不到的事。
可她又放不下在江南的外祖家,这一次的山洪暴发牵连甚广,方圆百里的县城、乡镇,田地全都被淹了,只有几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幸免于难。
其实她并不想带上小胖墩,此行太凶险了,她也不晓得能不能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天灾人祸一向最难预料,而原主的重生和她的穿越改变了一些事,她不晓得蝴蝶的小翅膀一挥会不会造成其他反应,让散开的涟漪继续往外扩散。
可是二房那些人实在是粪坑里的蛆,叫人厌烦不已,孙开元、田氏乃至几个兄弟姊妹没一个好人,全都从坏到脚,这也让她没法安心将弟弟放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就怕他的生命时时受到威胁。
「姊姊、姊姊,下雨了,你看是雨耶!」坐马车坐得恹恹的小胖墩忽地像打了鸡血似的,十分兴奋。
「坐好,小心跳得太高撞到头。」下雨就下雨,瞧他那亢奋样,要是连下个十余日,他大概就哭了。
「撞不到,我矮。」他摸着头,高兴的笑了。
孙如意好笑的轻拍他脑袋瓜子。「长得矮值得骄傲吗?若是一直是个小豆丁,爹娘可就苦恼了。」
「我不是小豆丁,姊姊不能拍男子汉的头,我会长得跟山一样高壮,把天遮住。」肉肉的小臂膀画了一个大圈,他有吃很多饭,很快就长大了。
「还男子汉呢!说大话前先瞧瞧自己的短小四肢,要很久很久之后你才能由小豆丁变成大豆丁,而我是你姊姊,想拍你头就拍你头,跟是不是男子汉无关。」
欺负弟弟要趁早,等他懂事了就不好玩了,一旦知廉耻、懂孝义便开始一大串道理,从早说到晚。
孙玉疏不断挣扎,五官搏成一团,「姊姊,我可不可以不做大豆丁,我是孙玉疏,爹的儿子。」
她会心一笑。「好,孙玉疏,乖乖坐好,不要东张西望,要当爹的好儿子就要听姊姊的话。」
「好,我听姊姊的。」他立即坐正,一副很乖巧的模样。
雨一直下,车顶上咚咚咚直响,他偷偷抬头看了一下又赶紧低下头,然后又再看,把他这小动作看在眼里的孙如意在心里暗笑。
实在不能怪孙玉疏好奇心太重,温氏生下儿子后就一直在养病,孙至元跟着严大人东奔西跑办案,常常十天半个月不在家,没大人陪的情况下,他出府的机会少之又少,坐马车更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