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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星如意(2)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夫人还病着,理不了事,不让二夫人管着,难道要让年岁渐长的老夫人出面?」

一心向佛的孙老夫人早早就放手管家权,整日待在小佛堂里吃斋念佛、抄写经文。

长房原有二子一女,长子孙玉豫为大少爷,亡于十岁那年;长女孙如意十四岁,在姊妹中排行最长,是为大小姐;次子六岁,名为孙玉疏,为五少爷。

二房亦是二子一女,长子孙玉清年方十五,为二少爷;二小姐孙如玉只比孙如意晚三天出生,同样是十四岁,因幼年长房得势时常常被外人拿来跟孙如意比较,渐渐心生怨妒,如今长房失势,她自是想方设法撺掇母亲欺压孙如意;二房还有个年仅十二的四少爷,名为孙玉堂。

三房是一子一女,长子孙玉离十三岁,是三少爷;长女孙如莲为三小姐,今年十岁。

「青蝉姊……」做丫头的不帮主子出头,难不成要吃下这个暗亏,她没法服气呀!

「去去去,去请小姐用膳了。」青蝉打发走青黛。

她在心里暗自苦笑,小姐在府里总是不忮不求,安静得彷佛一幅山水画,主子们都无所作为,她们当丫头的又能说什么呢?一切只能听老天爷的安排。

青黛嘀咕了几句,撩起珍珠串起的珠帘走向花厅。

靠窗的软榻上斜倚着一名身着藕荷色锦绣双蝶细花长裙的恬静女子,肤白似雪,明眸皓齿,粉嫩嫩的小嘴儿像是挂枝的红樱桃,颜色鲜嫩的浮着泽润,都快滴出水了。

她背后靠着滚边绣菊纹的竹青色靠枕,脚上盖着月白色绣荷的四季如意软毡,手上拿着绣花绷子正在绣花。

说是绣花,其实她是望着窗外的石榴花发呆,暗暗想着何时能结果,她馋了,想念酸酸甜甜的味道。

「小姐,用膳了。」青黛禀道。

原本一动也不动的孙如意长而卷翘的睫羽一眨,慢慢地有了光采,生动地有如深海明珠,明灿透亮。

山水画动了,成了一行白鹭飞上天的泼墨画,多了多采多姿的意境,引人入胜。

「可以吃饭啦?真有点饿了,今儿个起得有点早。」

早?都日上三竿了。

孙如意大概是全府最晚起床的主子了,下人们是寅时过后就得起身干活,烧热水给主子净面,准备早膳和打理内外,府中的少爷小姐们大多是卯时三刻起,略做梳洗后前往爹娘房中请安,侍候膳食。

不过当爹娘的都是疼孩子的,说是侍候也就做做样子,请完安说会儿话便回各自院子,该做啥就做啥,不用人叮嘱。

孙老夫人因为念佛的缘故,晨昏定省就免了,她一个人清静惯了,不耐烦有人打扰。

大夫人温氏是个药罐子,生小儿子时难产伤了身子,从此汤药不断,床前离不了人,请安自然也免了。

况且自从长子溺亡后,温氏便不待见孙如意,只因为孙玉豫是为了救落水的孙如意才会死,她一看见女儿便会想起大儿子,心中难免有恨,认为是女儿害死大儿子,因而母女俩一年见面的次数不超过十只手指头,可以说比下人还生疏。

「小姐,二夫人她……」藏不住话的青黛急着告状,想让小姐拿主意,出口怨气。

神色慵懒的孙如意素手轻摆。「我听见了,不用重复,不就减个二两银子,不必放在心上。」

青黛不服,声音大了起来,「小姐,这不是二两银子的问题,而是府里都是惯会逢高踩低的墙头草,一听说流花院被二夫人给减了用度,处处都想跟着踩我们一脚讨好二夫人,不说别的,早膳就撤了一盘糖蒸酥酪,说什么早上不宜吃过甜,省得坏牙。」

「没有甜点?」孙如意脸色微变。

嗜吃的她每餐最少一盘点心,不论甜糕或煎饼,没吃上几口跟要她的命一样,一整天都生无可恋。

被关在深宅大院,一年出不了几次门已经够可怜了,还要被拘着做女红,习字背女诫,现在连这一点点小喜好也要被剥夺,老天爷可以对她再残忍一些!

「是呀!小姐,厨娘不给,说是二小姐要了,她让人送去了。」

她明明看见厨房还有很多,一院一盘绰绰有余,偏偏睁眼说瞎话,硬是说没了,叫她下回赶早,别又错过了。

哼,那厨娘分明话中有话,嘲笑她家主子是懒小姐,懒起梳妆懒画眉,鸡都啼三遍了还不起床。

孙如意的懒性子众所皆知,唯一的嗜好就是吃,虽然和温氏的关系不太好,可是有个将她宠上天的爹,人家愿意宠女儿谁管得着,她就是有这命当懒虫,不问世事。

不过下人之所以敢这般怠慢长房,不仅因为掌家权旁落二房,说难听点,孙府长房在孙家人眼中算是废了,二老爷孙开元跟着父亲进入太医院,院使之位指日可待,三老爷孙铭元接管了祖上传下的百草堂医馆给人看病抓药,颇富盛名,不负百年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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