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假意一往情深的以手绢按按眼角,似乎为了他,什么委屈都愿意承受,只要他一丝垂怜。
「梅儿,你……」他是不是用词太严厉了?好歹是给他生了好几个孩子的枕边人。
美人垂泪最叫人怜惜,一见陪了自己半辈子的女人汝然欲泣,强忍着难过不在他面前落泪,墨之默面上的神情软了几分。
魏雪梅虽已年近四十,可是一身肌肤仍白嫩如少女,眼角没有丝毫皱纹,乍看之下以为才十七、八岁,光滑的脸蛋跟剥了蛋壳的白煮蛋没两样,滑滑细细的,雪白透红。
依常理说,这不正常,不符合她的年岁,怎么可能有人青春永驻,不见老态,随着岁数的增长反而日益娇艳,宛若一朵盛开的娇花,艳丽无双,眼眉间带着勾人的媚色。
霍香涵看了魏雪梅美得有点假的作态:心里颇不以为然。
「可怜我百里伯娘,一个人避到佛堂还得被编派,这一切不知是哪个没良心的人害的,真要懂事就别离间人家夫妻情分,就怕是口蜜腹剑,说得再好听也难掩丑陋的一己之私。」
百里伯娘不为自己争,她替她开口。
「你……」被当面指称心思恶毒,魏雪梅脸色乍青乍红,愤恨不已。
想到也曾小意温柔,与他花前月下的妻子,墨之默眼中浮现淡淡柔情,他亏欠她太多了。「夫……梅儿,你进去吧。」
眼见功亏一篑,魏雪梅恨死坏她好事的霍香涵,下唇一咬,忍住瞪人的冲动。「老爷,都听你的,不过咱们轩儿年纪也不小了,该为他觅一门良缘,正好霍家与墨家有婚约在,不如就结这门亲吧,小儿小女成双成对,多好呀!」
第六章 父子间的对峙(1)
魏雪梅想着新妇进门便能掌控在她手上,随她揉捏,她让站就不能坐下,鸡鸣起来请安,饿着肚子侍候公婆用膳,再找事让新妇跪在院子里给她赔罪。
最合魏雪梅心意的一件事便是她能拿捏媳妇的嫁妆。
当年她入府时孑然一身,是靠后来慢慢的累积,以公济私,中饱私囊才攒了些贴己,手头宽松了些,能给自己和孩子置办些好东西。
不过和世族大家嫁女儿一比,那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在一个水准上,看看百里兮云的十里红妆列册,她沾沾自喜攒的私产还没人家指缝漏下的零碎多。
当然,她也想过搬空百里兮云的嫁妆占为己有,但在这件事上墨之默十分坚定,不让人碰一丝一毫,还特意建了地下库房,设了十八道机关,将足以买下一座城池的贵重物件都锁入,连她都不允许入内。
恨得牙痒痒的她想尽办法都得不到这笔巨财,前些日子儿子对她说看中了霍家堡千金,想人财两得,她当下便动了心。
既然没法弄到百里兮云的嫁妆,那就拿上官月的女儿来填,那女人对她的羞辱她至今难忘,而今天上官月女儿的牙尖嘴利更气人。
以弟代兄,以庶代嫡,这在世家中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太骇人听闻了,简直是家族没落的兆头,可魏雪梅一提,意外地,墨之默竟有些意动,心想都是他的儿子,既然长子没了,那就老二来吧,若能成事也是美事一桩。
好个毒妇,心思之毒辣,竟然敢打着「兄死弟承」的主意来留住自家霍家堡这块肥肉。
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未免想得太美了!
不等墨之默开口,怒不可遏的霍香涵先呸了一口,就算她心系无念哥哥,不嫁西极哥哥,她也不能让魏雪梅这贱妇糟蹋他。
「呸!凭你那个功不成名不就的儿子也敢心生妄想,谁给你的脸敢大放厥词,今日我娘不在场,否则定往你胸口给上一剑,自己是什么身分没看清楚吗?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放肆,我可是你的长辈……」也是将来的婆母。
八字还没一撇,想得到挺远的魏雪梅已经摆起婆婆的姿态要压压新妇的气焰。
「天弓,掌嘴。」
「是。」
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掠过,啪啪两声,左右开弓,还没反应过来的魏雪梅挨了两巴掌,两颊瞬间肿得像猪头,叫人不忍目睹。
「哪门子的长辈,心术不正、认知不明的奴才,我墨伯伯惯着你是他色令智昏,可我不惯你,你连倒夜香都不够格。」小白兔似的天真小姑娘露出狼的本性,北方枭雄霍天纲的女儿怎么会是一只温驯的小羊。
就如同墨西极所想的,扮猪吃老虎,她就是一头隐藏得极深的野兽,要不然岂敢带着一婢一护卫行走江湖?
被说是「色令智昏」,墨之默暗暗苦笑,他活了一把年纪还被小辈嘲笑,这头抬不起来了。
魏雪梅气炸了。「你……」她要杀了这丫头,一定要杀了她,不杀她,怒气难消,没人可以一再给她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