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家出了个太后已经够尊荣,足够后世享用三代,因此脸面这玩意儿可有可无,多是束缚,不能顺心而为,所以他早豁出去了,想做什么就去做,从不考虑旁人眼光,以致于落了个京城第一纨裤名号。
「你不要脸,我要。」早知道他抱着某种目的而来,她绝对不会答应同行,让爹留守衙门。
「好,你要,给你。」他作势往脸上一捉,佯装拉下一层脸皮,双手拿着送到她面前,神情肃穆的有如送上圣物。
「你……你……噗哧……」天呀!忍不住,太爆笑了,他怎能用严肃的表情做出这种荒唐举动。
「你笑了。」真好看,有若春花绽放,令人无法转开目光。
「我……笑了?」季亚襄讶异的以手抚面,但她不觉得自己有笑,肯定是他眼花了。
「再笑一次,真美,美得像枝头上的梨花。」花色洁白如同雪花,含烟带雨,飘散出淡淡的梨花香。
让他想起一首诗词:梨花珠缀一重重,香浓春更浓,朝霞未染粉面,雪姿更娇容,嫩叶碧、新仔青、水凌凌,如糖似蜜,捧出黄橙。
看他眼露情意,以为自己把持得住的季亚襄有些心动了,却又有点慌乱,身一低,从他手臂下钻出。
她瞥扭地低声说:「你该去看看大夫,治你的眼疾。」
结果走到树前,她脸僵得像是木雕,尴尬到无地自容,地上有缝肯定钻进去。
一排人,顾寒衣、宁煜、欧阳晋等人背向树站得挺直,让人瞧不见背后的动静,可是她和君无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想必尽入这三人的耳。
蓦地,她双颊泛红,恶狠狠的朝想拉住她的手重拍,哼了一声跑开,她三个月都不想再见到这几人。
上官做贼,下属把风?一群黑心烂肺的坏胚子。
「大人,胆大。」欧阳晋佩服。
「知县大人知法犯法,侮辱女子,罪加一等。」宁煜站在刑律前提醒,毋枉毋纵。
「小舅,你不能节制些吗?众目睽睽之下我们怎么替你掩护,此事若是传回京里,你的麻烦就大了。」顾寒衣谴责的摇着头,他很敬爱小舅,但不能眼睁睁看他犯错。
君无瑕先是庆足地笑了笑,继而声一冷,威胁道:「多做事、少说话,本官无暇与你们废话,做好交代的事,若谁出了差错,小心送你们去漠河挖泥。」
漠河是一条淤积很深的大河,年年十万民工挖淤泥年年塞,挖了淤泥又积塞,没完没了,一年有七个月堵住,只有五个月船只通行,可偏偏载运南北货和返乡客商,以及北地的军粮,是重要的官运河流。
欧阳晋三人脸色一变,赶紧做鸟兽散。
「大人,你还要吃吗?全熟的烤羊羔……」一名年轻衙役高声一喊。
「不了,羊跑了。」他要去追羊。
「羊?」年轻衙役挠挠头,羊不是在架上烤,烤熟的全羊还能跑?
羊……不,只想远离众人的季亚襄尽往林子钻,哪里树叶茂密就往哪里走,走着走着不自觉就走入树林深处。
虽说原主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但很少到过城外,而她来了之后也是为了办差才到郊野,石头山她是来过几回,可是不如山民熟稔,有时走岔路又回到原点,借着傍晚的炊烟下山。
而此时她在的地方树木高大,枝叶繁密,几乎遮蔽了上方的天空,只有零星的光点洒在腐败的落叶上,一脚踩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叶碎声。
因为离山脚下的村子近,所以山上没大型野兽,但狐狸、野狗、獾、黄鼠狼还是有的,在林子间穿梭。
「太阳下山了吗?」天黑得好快。
走得脚酸的季亚襄看到一棵横倒的枯树,上面长了不少野菇和木耳,她找了干净点的树干坐下,抬头一看,巨木遮天,四周略显昏暗,她还是能视物,只是不能走得太快,容易被突出地面的树根或草丛里的石头绊倒。
说实在的,她有点慌乱,想循原路出林,可是左看看、右瞧瞧,她竟瞧不见来时路,四周景物看起来都差不多,全都是高到必须仰头看的巨树。
「冷静、冷静,遇到事更需要以平常心面对,深吸一口气,放松、不能慌……」在野外迷路第一件要做的是先升火,有火野兽就不会靠近,还能取暖,避免失温。季亚襄在视线内找到一大捧干柴,又看到附近的大树有个可容人躲雨的树洞,先用长树枝拨弄确定洞内无活物后,便把干柴火放在树洞最里面,一些放在树外起火燃烧。
她第一任男友是个刑警,他告诉她在野外必备三件东西才能活下去,一是刀、二是盐、三是打火机,她于是一直养成这样的习惯,出城就会带特意请人打造的万用刀,一小把盐巴,一只火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