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妻(出书版)(7)
真不经吓,她什么都没做人就昏了,果真应验了做贼心虚四字。
头一回吓人,一点都不刺激,孙拂无趣的躺回阴暗处,不一会儿功夫天就黑了,那妇人始终没醒。
屋里有这么个人在,孙拂睡得浅,没多久听见开门声,是谢隐回来了。但他不是一个人,后面还跟着一个衣着朴素、绑头巾、约莫三十岁的妇人,手里提了个盖着布的竹篮。
秋氏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在和谢隐说些什么,状似关心,谢隐的表情倒是很专心,频频的点头,两人一进屋子就发现横躺在地上的妇人,谢隐的脸色登时不好了。
秋氏放下提篮,这一瞅着竟是熟人,「费氏?她怎么会在这里?」
谢隐看了眼费氏又看了眼屋里的乱象,心里已经有数,再看站在角落里的孙拂正冲着他,神情得意,用口形说道:「我能干吧?」
回过头,他倒了杯水,拿回来,就哗啦啦的倒在费氏的脸上,秋氏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嗳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费氏醒得快,连个激灵也没打便跳起来,不管发乱衣歪,嘴里不干不净的喊着,「有鬼、有鬼,这屋子闹鬼!」
她明显是因为看见谢隐一脸的冷漠和秋氏不赞同的眼光,摆明了装蒜,故作姿态,想趁机溜走。
都做了十几年的邻居,再没往来,秋氏又怎会不知道费氏是什么人?爱说人长短就算了,贪便宜、爱计较、也记仇、心眼比鸡脑袋还小。
「你是怎么进来的,阿隐不在家,你怎么敢……你不会是翻墙过来偷东西的吧?」秋氏想到方才他们进门时,门上是有落钥的,又看费氏那鬼祟的行径和屋里被翻动过的模样,口气越发不客气。
「什么偷东西,姓秋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拿了阿隐家的东西?你这样诬赖我,到底什么居心?咱们到里正那里去说,饭可以乱吃,话是可以乱说的吗?」费氏的指头就要戳上秋氏的胸口,她不只反咬秋氏一口,还叉起腰,一副泼妇准备骂街的模样。
只是话一说完,五六个铜板叮叮咚咚掉了一地,她顿时懵了。
要命,她出来时怎么就没记得要换上牢靠一点的荷包,这下自打嘴巴了。
她马上弯下腰去把地上的铜板全抓了起来,都怪自己不好,方才在抽屉里看见这些铜板就随便的往袖子里揣,来不及收进荷包里,没想到忙着和秋氏吵嘴,情绪激动,肢体动作太大,铜板就掉了出来,但只要她死不认帐,谁又能拿她怎样?
「可以啊,就凭你手上这些铜钱,咱们就到里正那好好说道说道。」秋氏似笑非笑,还以为拿里正来压人,他们就要忍气吞声?不过是有个弟弟在衙门当衙役,难道以为这样就能登天了?她可没在怕!
「你走。」谢隐的声音很轻,里头却有种隐忍的压抑,费氏骇了一跳,抬眼看了谢隐一眼。
「别让我说第二次。」
虽然认识的时间还短,孙拂从没看过谢隐露出这样的神情,感觉很凉冷、很疏远,彷佛费氏对他来说只是个不相干的人。
费氏只觉心口一凉,嘴里却不是那么回事,胸脯往前一撑。「想赶我走?你知道我是谁?我是你娘,你这破屋子我想来就来,你的东西都是我的,你能拿我怎样?」
秋氏可没想要纵容费氏勒索谢隐的情感,马上跳出来护雏,「你这黑心肝的玩意,你是阿隐的娘,可你养过他没有?听信他阴命克全家的谣言襁褓里就把他扔了,大冷天的雪地,要不是他命大,你还有机会在这里说你是阿隐的生母?」
她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费氏这么昧着良心的。
秋氏向来与人为善,但也不是那种盲目的滥好人,要是遇上费氏这种欺善怕恶、自私自利的村妇,吵起架来也是豁得出去的。
费氏还在连珠炮的说道:「他一出生把他爹、祖父母都克死了,我要留着他,不被族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是你这死了儿子的女人想儿子想疯了,才把他捡回去,难道我逼你了吗?」
谢隐脸上神情淡漠,什么情绪都没有,好像真的不被费氏激烈的言词影响,他只是木头般的站在那里,本来就宽大的道袍显得更加空荡荡了。
孙拂心里的火气却蹭蹭蹭的往上冒,恨得眼睛都红了。一个十三岁的半大孩子要不是天生凉薄,哪可能对亲生母亲字字诛心的话无动于衷?如果不是完全习惯了言语上的霸凌,欺到心冷心凉然后漠然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会不在意?
她顿时火冒三丈,也没多想,一个箭步向前,掴了费氏两个清脆的耳光,顺手还在她胸口掐了一把。这两个巴掌可以说是用了吃奶的力气,掐下去那一把也下了死力,包准黑青,就是想给费氏一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