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妻(出书版)(49)
他还举棋不定,就听见罗翦冷喝,「还敢动手,给我缴械!」
锦衣卫一涌而上,与那些捕快交起手来。
谢隐上前将孙拂护在身后,怕刀剑无眼伤了她。
孙拂感动了一把,兵荒马乱的,谢隐没想着自保却挺身保护她,看着傲然挺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觉得心软得不可思议。
这种被全心全意保护和宠爱的感受,除了她爹娘,她两辈子都没有在任何人的身上体会过,不想这一世老天居然补偿了她,有个男人在必要的时候挺身站在她前面,为她挡风遮雨,又或许在无风无雨的时候并肩同行,四时之景皆有人同赏,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不消片刻,那些如狼似虎的捕快的兵刃都被击落,一个个束手就擒。
「等等。」孙拂出声。
药铺被砸了大半,药材撒了一地,方才一阵打斗,孙拂的裙袜也难免被药粉波及了一些,只不过她现下顾不得这些。
「各位大人息怒,小女子开门做生意不过将本求利,捕头大人言之凿凿府尹大人的公子因为吃了姚记药铺的药,病情加剧,不知可否带煎煮过的药渣还是药方过来?要是我家铺子的过失,该承担的责任我绝对负责到底;若是误会一场,也盼府尹给个说法。」
京城这么个地界,掉片瓦都能砸到贵人,今天这件事要是没有个圆满的说法,以后结了顺天府府尹这么个仇家,生意到底还做不做?
「你的意思是我们诬告?」
「自然不敢,凡是讲求证据,总不能随便来个人说我药铺的药有问题,错就全在我身上,那整个京城的生意还要不要做,还有没有王法了?」开门行商以和为贵,在不得罪人的范围自然话要说得漂亮些。
「我看吃错药是假,来找碴是真,孙姑娘最近可曾得罪过同行还是竞争对手?」罗翦手段雷厉,审过的犯人没有上万也有上千,再硬的嘴他都能撬出想知道的消息。
孙拂叹了口气。「这铺子我接手不到半月,实在想不起来哪里得罪过谁。」
「那人由我带回镇抚司,镇抚司里最多的就是审讯犯人的刑具,我想起来,我多时不曾替人穿过琵琶骨,剥皮、剜舌、断脊,要不都尝尝?」那捕头眼中已经有了惧意,罗翦只是多添一把火。
镇抚司的刑具之多,酷刑之毒辣,令人匪夷所思,一听罗翦这么说,几个胆子小的捕快居然尿了裤子,一时气味实在不好闻。
锦衣卫的变态酷刑,只是从嘴巴说出来就够教人不寒而栗,要是用在身上,不如拔刀自裁算了,也好过受这般的凌迟。
「我说、我说!」尿了裤子的捕快不去看捕头的脸色,如实道来。
原来府尹公子身上的疹子是真有,不过是他不听大夫劝告,在服药期间猛吃海鲜,与姚家的药铺并无干系。正好有人使钱让他们来找姚记药铺的磴,他们便拿府尹公子的病当筏子。
「指使你们的人是谁?」孙拂问。
那人撇嘴。「还不是你们自家人闹不和,就是孙家的三老爷让我来把你的店砸了,坏了你的营生。」
都说到这分上,也没必要再揪着他们不放,罗翦见孙拂不欲追究,正要放人,谢隐却站了出来。
「此事还未完结。」
罗翦「师父」二字已经到嘴边,又硬生生咽回肚子。
「办案就该勿枉勿纵,既然是孙家三老爷指使,就该将一干嫌疑犯带回去审讯清楚,给孙姑娘一个交代。」
罗翦听到谢隐亲口对他说这些话,虽然公事公办、语气不带任何温情,但遭受谢隐冷遇已久的他还是感动得差点跪下去。
他不敢奢望师父重新认回他做门下弟子,但是师父愿意施舍他一言半句,他哪里敢不照着做?于是他押解着捕快们浩浩荡荡的往孙府东园去了。
围观的人见没有热闹可以看,也渐渐散去,然而最后离去的那个中年士子,因为觉得眼熟又多看了谢隐两眼,忽地张大了嘴。
先前锦衣卫过来的时候,人群最多不过是诧异,可一等谢隐出来说话,人人畏惧的锦衣卫都乖得像龟儿子,更别说锦衣卫指挥使那诚惶诚恐的样子,这是尊大佛啊!
谢隐对着孙拂道:「可是觉得我这般行事不近人情?」叔父收买外人来打砸侄女的铺子,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猫腻。
孙拂低头福了福。「我爹和两个叔叔不是亲兄弟,向来就有隔闺,三叔今日让人来砸我铺子,明日也许就买凶杀人了,斩草要除根,就算一时除不了根,也得让他吃些苦头,不要以为忍他让他是怕了他。」
「我以为你会顾念亲人的分上要我饶过孙信。」
孙拂摇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说完,她走到掌柜身边道:「伙计有伤的,还有你也是,都送去医馆看看,钱算在铺子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