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几种身份一结合，已经是十足的威慑。

林霜似向来很清楚自己的价值，果断拒绝：“掌门看得起我，是我之幸，只是很抱歉，我无法答应。”

“我资历浅薄，林霜似之名更是无足轻重，恐怕无法达成掌门心中所想。”

掌门料到会有这种结果，还是忍不住失望叹息：“罢了，是我鲁莽，冲撞了道友。”

林霜似又说：“郁放她们曾救我一命，我留下传音术式给她，若无极门有需要，将来亦可通过郁放联系我，我会尽力相助。”

稍晚些时候，郁放过来敲门，为林霜似带来一盘灵果。

“这是我们在凤落秘境时摘的，今日掌门过来提醒我，我才想到。你平日辟谷，总看着我们吃饭，我感觉也挺别扭的，用些灵果就好啦。”

这多半是那位掌门觉得今日冒昧，所以拐着弯向她表达歉意。

林霜似便没拒绝。

夜里却因此烦闷，静不下心修炼，也睡不着觉。

林霜似攀上屋顶，仰躺下来。

银河飞霰，星月皎洁。

无极门上总是极易让人平静心神，但今日之事无端勾起了林霜似不曾言表的另一重心事，平添得烦忧。

林霜似摘了片树叶送到嘴边，简短地吹了几声。

悟道从前教她吹树叶，林霜似总也学不会，到如今也只能勉强做到吹响的地步。

她自己也嫌难听，将叶子举在眼前，恰好遮住月亮。

轻轻松开手，叶子便在灵力的托扶下悬在空中，绕着林霜似转啊转。

灵力流淌全身，搅动气流。

“叮——”

一道细微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霜似还没想明白这声音从何而来，另一道声音紧接着撞进她耳中。

“本座说不要打搅你们都当耳旁风吗，是魔都被攻陷了还是仙门全死光了？！没有要紧消息你就去魔窟治治耳朵！”

林霜似弹坐起身，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屏住了呼吸。

她说：“长涧？”

对面暴怒的人一下安静下来。

良久，长涧才不确定道：“林霜似？”

林霜似“嗯”了声做回应。

“你怎么会有我的传音石？”

“在凤落秘境时，你取走秘宝离开后，我捡到的。”林霜似说，“原本想在凤落城还给你，但我去找你时，你已离开了。”

长涧咳两声。

他的确弄丢一块传音石，不过这东西并不稀罕，长涧也就没在意，佩了新的在身上就作罢。

“是这样。那也好，我还欠你一个承诺，何时想到了，就用这个联系我。”

长涧又咳一声，绷着声音问：“你如今还在凤落城？”

林霜似诚实答：“不在，在无极门。”

又是这个名字。

长涧将腰间的玉牌解下，看着书案上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各种文书记录，斟酌后将玉牌放在了面前正打开的竹简上。

“你去做什么？”

林霜似便将来龙去脉大致说了。

长涧原本想说她乐于助人，还没开口林霜似又说：“无极门的掌门请我做挂名长老，但我拒绝了。”

长涧把乐于助人四个字咽回去，干巴巴道：“为什么？”

“因为他并不是看重林霜似。”

她这话说得奇怪，长涧却一下听懂了。

因为无极门想要的挂名长老不是林霜似这个人，而是林霜似所代表的背后势力。

江阳林家，天乾山，还有悟道。

其实仔细算的话还应该加上一个。

可两人都没有想到那一处去。

“他识不出你林霜似，将来他会后悔的。”长涧撑着下巴盯着传音石的纹路，“但我认识的林霜似，她可不会妄自菲薄。”

林霜似一呆，突然轻声问：“长涧，为何她们即便修为难以突破，仍旧日日都很快乐？”

为何在世人眼中，已经享有无尽资源本该事事如意的她，却远不如无极门众人豁达？

当日在秘境洞天中，所有人都受骨笛影响，可林霜似瞧得分明，郁放她们根本毫无反应。

“你感到迷茫吗？”长涧问。

林霜似说：“我不知道。”

前路未卜的人才迷茫，林霜似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应该追求什么，她好像不应该迷茫。

长涧叹了口气：“这些话本不该由我同你说的。”

“林霜似，你认为的修者是什么样？如你一般十几岁结丹，二十几岁元婴，一路扶摇直上，成仙指日可待么？

“你身边的人已是世上修仙天资最为顶尖的人，你凡事做的比较，都是与她们在比较。因而如今你修为难以提升，你觉得自己好似一下落于人后。

“可事实如此么？”

事实并非如此。

“我也曾有过与你一样的困惑。”长涧说，“我那时也想，为什么他们的天资根本求不得大道终极，却还要继续在这条路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