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离感受着脸上薄凉的手指，脸颊有些烧，但也有疑惑道。

“怎么了？”

温极：“你看到鬼的脸，会做噩梦。”

严离微愣。

又一次。

她普通又寻常的一句话，甚至她都可能不记得，但温极记得。

而且，记在了心里。

严离的心忽然像是浸润在温水里，微微发烫。

***

两人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9点，夜星点缀着墨绸的天空，看着沉静幽远。

而严离从出了密室逃脱后，就没怎么说话。

温极偏头看她：“玩的不开心？”

严离摇了摇头。

“还是被吓着了？”

严离还是摇了摇头。

温极皱了一下眉，回忆着今天有什么事能让严离变成这样。

雨停路湿，夏夜的空气里似浮着几分潮热。

这种感觉慢慢浸透着严离，让她胸腔似乎也充盈着一股潮热，灼烫着她，整个心好似慢慢烧灼。

今天这一天过得似乎有些漫长，严离眼底慢慢开始回忆着。

她忽然停下了脚步，几秒后，严离抬头看向思索的温极，浅棕色的瞳仁儿在夜色里似藏着几分暗芒。

她缓缓开口。

“我这人很早以前就很喜欢做计划，不管是工作也好，生活也好，甚至于是我的感情，我都规定在25岁以后才谈恋爱，这样的计划让我的人生在我的掌控之中，会让我感到安心和舒适。”

“我知道大家现在生活节奏很快，但我不是，跟你之间，我本打算先好好接触一个月，我要考察你，你也要考察我，这对我们双方都是负责任的表现。”

“可……”

严离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现在想打破自己的计划了。”

严离最后一句，声音很低，说完的同时，脸颊几乎同时爬上了绯红。

她看到温极墨眸里难得划过一丝诧异。

而严离自己在说出来这句话后，诧异不比温极少，她没想到自己能说出来，也没想到她自己这么快就说了出来。

严离没谈过恋爱，也没同人表白过，现在这句话，相当于就是变相表白。

严离也鼓起了很大很大的勇气。

她曾经的原生家庭破碎不堪，她原本也以为自己要花一定的时间去不断试探温极，才有可能会交付一点点信任，打开自己的心扉。

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严离忽然想起前几天温极那句坦诚。

【我不想我们之间有这样的误会，也不想你可能不开心的原因，是因为我。】

温极的直白坦诚，像一柄利剑，刺破了严离心里筑起的重重高墙……

所以，她现在愿意交付一点点信任出来。

只是没想到一贯冷静自持的她，竟然也会有这么一次冲动。

严离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辆脱轨的列车，没有计划，胡乱撒野，横冲直撞，不顾虑后果，只有一股炽烈的直觉告诉着她。

说出来。

就现在。

而当她说出口后，心脏扑通狂跳地宛若在坐过山车，她不敢去看温极，说完便垂着眼睑看向自己的鞋尖。

沉默在逐渐地蔓延。

好似很长，又好似很短。

温极一直没说话。

只有风吹落叶的沙沙声，点缀着两人的背景。

严离唇微抿，心头忽然一跳，莫名起了几分忐忑。

他们两人之间，虽然是温极主动先找的她，但兴许是温极的外貌太过突出，严离一直没觉得温极是在追求她，只是觉得两人在互相了解，就像她先前说的，如果双方谁觉得不合适，随时都可以后撤。

而现在，同样。

虽然她往前迈了一步，但也许温极不这么想，他兴许觉得还得再考察考察她。

这念头一过，严离心尖涌上些许沮丧尴尬，随着时间的漫长，似乎更佐证她的想法，她清了清嗓子，试图挽回点颜面。

“咳咳，我随便说说的……”

“不行。”温极快速打断。

严离微愣，耳边又响起温极认真的声音。

“不能随便说说。”

严离忽地抬头，却见夜色里的温极，发梢沾着点叶子垂落的雨滴，沉如墨的眸子看着她。

一直看着她。

夜风吹拂，他身后的树叶荡漾了下。

温极终于开了口。

“刚刚，我本打算给你一点想清楚的时间，也许这只是你冲动之下的决定，也许你说出口就会想反悔，也许在你想清楚后，会收回这句话。”

“可当我听见你说你是随便说说……”

温极话语凝住，沉默片刻。

几分钟后，温极低了低头，朝着严离走进一步，高高的影子罩在严离身上，仿佛要将她包裹的无处可逃，眸色里似藏着沉沉的夜海，一点一点溢出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