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就此对安远伯府再不搭理了呢?」程玥宁从石凳上起身,往凉亭外走,「荷叶摘回来了,咱们回去做好吃的。」
齐渊跟了上去,有些迟疑,但还是问了出来,「你打算怎么做?」
程玥宁抬手扶了下髻上的发簪,冷笑,「隔山观虎斗。」
「什么意思?」话一出口,他猛地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低叫了一声,「那对庶出姊弟!」
「是呀,始终贼心不死的一对姊弟,祸起萧墙,败家之兆啊。」说到这里,她扭头看他,「所以,真疼庶子的话可以先把嫡子全杀了,一个都不要留下来。」
齐渊背脊一凉。
程玥宁漫不经心地活动了一下手指,若无其事地道:「到时候狠一点儿,别留后患。」
「宁姊姊,我……」
「我们去拿荷叶。」她像没事人一样朝着那边上岸正系船绳的婆子走过去。
「世子、世子夫人。」婆子给他们请安。
程玥宁拿过婆子手上的荷叶,直接转身就走了。
齐渊这个时候浑身都是冷汗,什么都顾不上了,赶紧就追了上去。
程玥宁一路转着手里的荷叶梗,像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
齐渊的心这个时候却冰凉冰凉的,他这完全就是无妄之灾啊,老安远伯这是给他的宁姊姊造成了什么样的心理阴影啊?该死的安远伯府!
程玥宁回到无忧院后让人捉两只鸡过来,又让人去挖些泥土回来和。
内心焦灼的齐渊惶惶不安地在一边打转,又想说话又不敢说话,想靠近又怕她突然爆发,到时候怎么收拾他完全没有头绪。
在他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时候,那个该死的安远伯府偏来送什么帖子,这不诚心给他找不痛快吗?
宰杀好鸡,清理内脏,往鸡肚子里填充食材,包荷叶,用泥巴糊起来,挖坑,生火,然后程玥宁就坐在一个马扎上,一根又一根地往火堆里送着柴。
一句话也没有,就是沉默地做着这一切。
就连桃红柳绿都不敢喘大气。
姑娘这状态不对!浑身上下都无声地透露着一股低压,像是压着一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一旦喷发,杀伤力必将是毁灭性的。
整个无忧院的人都噤若寒蝉地看着,世子夫人真的是在做吃的,而不是准备去杀人?他们很怀疑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等到柴薪变成一堆烟灰,程玥宁一点点拨开,然后把之前掩好的坑再次挖开。
那只泥巴包袱的荷叶鸡外面的泥巴已经变得硬邦邦,程玥宁没有找石头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就直接用拳头砸了上去。
「不要,烫——」
齐渊的话还没全说出口,程玥宁的拳头就已经将泥巴砸得裂开了。
他冲过去抓起她的手,急得声音都大了起来,「程玥宁,你是傻子吗?刚从火里扒出来的东西你就上手砸,你当自己的手是铁做的吗?别人家乱七八糟的事你犯得着拿自己的身体出气吗?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给我夫人拿药来。」齐渊抬头吼了一声。
「不用。」
「怎么不用,都红了。」
「只是红了,不用。」程玥宁淡定地从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回来,面无表情地说。
「疼不疼?」齐渊一脸紧张地问。
程玥宁看着自己的手,收张了几下,冷淡地道:「我的手没那么娇贵。」
「你心里难受,就是打我一顿也不能这么拿自己的身体出气,知道吗?」齐渊如是建议。
「你想多了,」程玥宁捋了捋袖子,「我只是懒得找工具罢了。」
说话间又是两拳下去,齐渊完全阻止不及。
泥巴全部裂开,勾人肠胃的香气便飘散开来。
「给你。」程玥宁将那只令人垂涎欲滴的叫花鸡递给丈夫,「尝尝看。」
等齐渊接过那只鸡,她又依样画葫芦敲开了另一只鸡,打开包鸡的荷叶,直接撕了一条腿下来,放到鼻下闻了闻,然后张口就咬。
定国公府的世子夫妻一人捧着一只鸡围坐在只剩堆灰烬的坑旁一口一口地吃着。
齐渊一边吃着喷饭流油的鸡,一边小心留意着妻子的神情变化。
但是,没变化。
她就那么面无表情地将一只美味的焖烤鸡一口一口吃完了。
吃完了!
齐渊看着自己手里还剩的半只,有些迟疑地开口,「你饱了吗?」
程玥宁看了他一眼,「你不吃就给我,不喜欢以后都不用吃。」
齐渊眼疾手快地躲过她的手,大声道:「谁说我不吃的,我没不喜欢。」这情绪不稳的宁姊姊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不过是因为太担心她,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却以为他不爱吃她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