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茶庐离开齐渊便一直沉默不言,程玥宁不曾多想,少年心情总是令人难以捉摸的。
走在两人身后的少砚和桃红柳绿也一路保持着安静,这样古境幽深的地方,让人难得静心。
齐渊侧首看去,走在身侧之人神情愉悦,似乎对眼前的景色十分喜欢,除此之外倒不曾见别的情绪浮动。
「席姊姊。」他出声轻唤。
「嗯?」她闻声侧首,无言询问。
「你守完大孝要回宣城?」
程玥宁一笑,笑容干净清澈,在这绿树浓荫下带了一股沁人的清爽,「是呀,小弟尚幼,父母高堂需奉养,我当然不能在京城久居。」
「不能留在京城吗?」
「我进京事了,没必要留下。」没有张氏那个作妖的在,等出了孝期,伯府把家一分,大事已定,届时她自可放心离开。
前路铺就,要怎么走就是别人的事了,没有谁有义务照顾他人一辈子,人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不作不死,如果张氏不是那么作妖的话,安远伯府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孤儿寡母、惨淡经营的情形,张氏自己也不会落得被休弃的下场。
放着好好的伯爷夫人不当,作来作去,不过是人心太贪罢了。
齐渊又沉默了下去。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无话回到了接下来暂时要居住一段时间的禅院。
第五章 亲戚上门有古怪(1)
晨钟暮鼓,禅意幽深,方外之地住上几日,果真让人洗涤心灵。
住得舒服,程玥宁都有些不想回去了。
跟着齐渊去听方丈讲经,虽然不是全懂,但听了心情很好。
方丈胡须全白,满脸皱纹,言谈之间总透着几许看透世情的睿智。
这一日,两人听完讲经,回去的时候被引路的小沙弥领着走了一条之前未曾走过的路,经过了一处偏殿。
「此处乃是本寺的姻缘祠,两位施主要不要进去求上一签?」领路的小沙弥习惯性问了一句。
程玥宁闻言就是一乐。
齐渊看她,「笑什么?」
程玥宁朝殿里指指,眼角眉梢的笑意毫不掩饰,「这相国寺竟然连月老的差使都抢了吗?」
小沙弥一本正经地解释,「姻缘祠供奉的本来就是月老。」
程玥宁故意逗他,「那月老庙岂不是少了驻殿的大神?」
小沙弥:「……」
齐渊难得见她露出俏皮的一面,也不由会心而笑。再是稳重,毕竟也只是年方十八的少女,还是有她活泼俏皮的一面,只是少有人见罢了。
想想安远伯府的那一堆破事,母弱子幼,兄长浑噩,也亏得她施以雷霆手段以最暴力的方式清除家中祸根。
她不想有个温良贤淑的好名声吗?恐怕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不想有个好名声,可她不出头伯府已无人可出头,她便坦然担起一身恶名,快刀斩乱麻。
就像当初遇到马贼劫掠,她杀伐决断,当机立断,果断出手,动则雷霆之怒,收则静若处子。
「大姑娘、大姑娘……」
一道带着急促喘息的呼喊声从前面传来,引得站在偏殿外的一众人等纷纷循声望去。
「田管家,出什么事了?」看着跑得一头大汗的田满,程玥宁下意识眉心蹙起,如果不是府里出了大事,老管家不会亲自跑来找她。
田满用力咽了口唾沫,努力用最快的速度平息气息,「二姑娘出事了。」
「她在府里能出什么事?」程玥宁不解。
四嫂就算看她母女、姊弟不顺眼,顶多克扣下月例罢了,毕竟四嫂那包子性子,再狠的事她也做不出来。
田满苦笑,「大姑娘出府后,二姑娘就到老夫人那里闹着也要出门,老夫人拦不住,便同意了。」
程玥宁脸色一点点冷下来,「所以,她是出府后出事了?」
「是。」田满把头低了下去。
「你给她派了多少护卫?」程玥宁又问。
田满没敢抬头,声音微低,「二姑娘点了二十名护卫。」
大姑娘出门也不过才十名护卫相随,可二姑娘言之凿凿她与姨娘同行,护卫人数必须加倍,他也只能允了,如今面对大姑娘的询问,田满却觉得心虚。
即使如此,在护卫保护之下,二姑娘竟然还是出事了,他上哪儿说理去?
程玥宁朝齐渊看了一眼。
齐渊立刻识趣地道:「席姊姊先去处理家事,不用理我。」
程玥宁冲他点点头,然后带着田满回自己居住的禅院。
回到院子,护卫守在院外,不许其他人靠近。桃红柳绿则守在了房门外,屋子里只剩下了程玥宁和田满主仆二人。
看田满方才的神色,程玥宁就猜到席婵娟出的事十有八九脱不开男女风月之事,根本没办法在人前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