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成功地打消了许多人家不切实际的幻想,结亲之事必须慎之又慎,这要一不小心娶只母老虎进门,那还不搞得家宅不宁、四邻难安啊。
「姑娘若是待在府里烦闷,那不妨到城外庵堂里小住些时日,换个心情如何?」桃红建议。
「可以出门吗?」程玥宁有些不确定。
桃红笑着说道:「咱们家虽然在守孝,但去寺庙庵堂祈福斋戒还是可以的,而且过了第一年整孝,相熟交好人家也可以适当走动一二。」
毕竟有孝在身,一般人家还是避讳的。
不过所谓的去相熟人家走动对程玥宁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在京城没相熟人家。
守完三年大孝她就回宣城,京师这地方谁爱待谁待,她可不喜欢待。
「那就找家庵堂去住几天吧。」程玥宁拍板。
「那婢子就去安排。」
「嗯。」
桃红往外走的时候,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青衣大丫鬟走了进来,两姊妹擦肩而过,没有交谈。
程玥宁眼角就是一跳,这两姊妹故意的吧,桃红穿翠衣,柳绿着青衣,存心为难她这个脸盲呢。
心累!
当初四嫂让她给两个丫鬟起名字时,她干么嘴快顺口说了句「桃红柳绿」啊,感觉现在都是自己的报应。
柳绿将手中提的食盒打开,取出一碗冰酪,碎冰上面点缀着两颗红樱桃,很是鲜艳。
「老夫人让人做了冰酪,特意让婢子给姑娘带回来一碗。」
即使已经听了一年,每次听到「老夫人」这三个字,程玥宁还是有些不适应。
四嫂二十多岁的一个年轻妇人,因为儿子当了伯爷,一下子就变成了别人口中的「老夫人」、「伯府老夫人」。
程玥宁拿起调羹挖了一勺冰酪入口,冰凉香甜,很好吃。天热正适合吃这样爽口的冰点,没一会儿功夫,一碗冰酪就全进了程玥宁的肚子。
好在分量不大,柳绿倒不用担心自家姑娘的肠胃会不适。她上前将空碗收拾起来,装入食盒提到外间交给门外的小丫鬟再回屋里伺候。
姑娘是个极好伺候的主子,从不挑剔也不掐尖,府里给什么她就用什么,从来没另外讨
要过什么,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彷佛她就是个过客,事情只要过得去,碍不着她,那便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无所事事的程玥宁又练了一篇字,之后搁笔,决定听桃红之前的建议去小睡一会儿。
她可以摸黑解牛,但让她绣花真的太难为她了,衣服能穿就好了,绣那么多花花草草的是要干么。
柳绿帮她拆了发髻、卸了钗簪,给她放下纱帐,便搬了小杌子守在了外间。
就在程玥宁将睡未睡之际,院外传来一阵吵闹声,让她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柳绿也急忙放下手中的绣绷掀帘出去查看情况,是哪个不知事的跑到姑娘院外吵闹?
柳绿一出院门就看到被两个看门婆子拦住的二姑娘。
要说这伯府的二姑娘,长得那真叫一个花容月貌,随她姨娘。仙去的老伯爷当初就是一眼看中了江姨娘那长相,才把人从营妓里捞了出去,放在身边做了个暖床的,没叫江姨娘落个千人压、万人骑的下场。
后来进京,江姨娘的身分一路水涨船高,在府里一家独大,要不是先头和离的老伯爷夫人陶氏进京后曾敲打了一下,都不知张狂成什么样子。
最后陶氏和离走人,江姨娘也没能继续翻身,被后来进门的夫人张氏打压挤对,做人倒是变得低调了起来。
二姑娘长得好看,老伯爷在世时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在伯府里的待遇是独一份,有些府的嫡出姑娘都未必有她的待遇好。
可这一朝天子一朝臣,老伯爷和先世子相继病故,孙少爷承了爵,二姑娘这往日被人捧着的主儿难免有个不痛快,只是她再不痛快也轮不着到她们姑娘这里来闹。
都是老伯爷惯的她!
「我要见姊姊,你们这帮奴才为什么要拦我?」席婵娟手捏着一方丝帕,玉颜上一片怒容,眼眶都微微有些泛红。
柳绿上前施了一礼,开口说:「二姑娘来得不巧了,我家姑娘正在小睡,二姑娘若有事只管吩咐婢子们,再没有于院外吵闹的道理。」
「我要见姊姊,告诉她你们这些贱婢是如何忤逆苛待于我!」
柳绿不卑不亢地道:「若是为此,那二姑娘可就来错了地方。我家姑娘性子好,这府里的事从不插手,您该去寻老夫人。」
席婵娟气急,话脱口而出,「我若找那泥塑木雕的女人有用,哪里还用来这里?」
空气突然有一刻的寂静,席婵娟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双手不由绞着手里的帕子,几乎都要绞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