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长公主府上举办的各类宴会基本都带有相亲的性质,这也是徐老夫人这次带三个孙女赴会的原因。
这还是徐宁安第一次参加这种目的明确的相亲宴,她挺有几分好奇的。
大长公主府的花园够大够美,还有一大片的人工开凿的湖泊,湖中遍植各色莲花,此时花苞盛开,美不胜收。
湖畔草坪上摆放了桌椅,放置了瓜果点心,任人取用,除此之外还设置了投壶、射箭、叶子牌等玩乐的项目,给与会者创造一些彼此接近观察的机会。
简言之,就是吃喝玩乐,顺便相个亲。
刚开始三姊妹还走在一起,随着时间过去,各自去找了自己感兴趣的人和事,便自然而然分开了。
徐宁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玩了几回投壶,就兴致缺缺地走开了,最后,她站在了靶场边,静静地看着几个男子挽弓射箭,引来一些怀春少女的惊叹仰慕。
而她看着别人,却有人在不远处看着她。
像,很像,这姑娘的神态几乎同那人旁观士兵操练时一样的神情,淡漠而又专注。
不知不觉间,她脊背挺直负手而立,虽是弱质纤纤,却别有一股韧性,如寒风暴雨中挺立的苍松劲柏一般。
她一个人便生生站成了一幅风景,让他移不开半点儿目光,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为什么会给他如此相像的感觉?
萧展毅垂眸看着自己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纤瘦而白皙,不似一个男人的手。
以前便有许多人说他有一双漂亮的手,光是这样一双美手,便能让人移不开目光。
萧展毅再次抬眼去看,她依旧负手站在那里看别人射箭,突然,她轻轻勾起了唇线,勾勒出一抹淡笑,极淡极浅,却又极美。
他不由得自己转着轮椅过去,停在她身边,这个时候徐宁安也因为听到声响而扭头看过来,四目相对。
“既然感兴趣,怎么不下场试试?”
徐宁安再次将目光移向靶场,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感兴趣不一定要下场啊,看别人射箭也是一种消遣。”
萧展毅掀了下唇角,又是似曾相识的感觉,意识到这点,他伸手在太阳穴上按了按,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不说话,徐宁安也没有主动挑起话头的意思,两个人便这样沉默着一起看靶场里的其他人。
无论如何,萧展毅都是一个引人侧目的存在,所以他这样与他人相安无事地待在一起,还是个女人时,让许多看到的人都暗自吃了一惊,有不少人甚至偷偷去打听能这样跟萧世子和平相处的少女是谁。
打听得来的结果让他们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徐家的那个大姑娘啊,那剽悍得无法言说啊,她能跟萧世子和平相处,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毕竟她本身就是个挺特立独行的存在了。
徐大姑娘在京城生活了十二年,但那十二年里她给大家留下的印象甚至比不上她这次回京几次露面带给大家的更深刻。
徐大姑娘说话行事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甚至坦率到有些可恨的地步。
甫一回京,就硬气地闹得徐家三房直接分了家。
有些事,大家讲究看破不说破,可徐大姑娘偏不,她看破了,还要说破,然后试图给徐家姑娘泼脏水的姜表妹就牺牲了;毅勇伯家的嫡次子上门理论,被直接戳了肺管子,现在都没能缓过劲,还在持续颓废中。
不过谁都不能否认徐宁安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即使她的行为举止剽悍不羁,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也是挺和谐的。
徐宁安看了半天的射箭,最后看得兴致索然便转身离开了,打算重新去找个让自己感兴趣的活动,用来打发一下待在大长公主府上的时间。
她甚至没有跟一直和她待在一起的萧展毅告辞,似乎是忘了身边其实还有另一个人在。
萧展毅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深幽,没有人能看懂他眼中的情绪。
徐宁安四下看着花园里的那些少男少女们玩乐,转了一圈,最后决定到湖畔去垂钓。
钓鱼确实是一件打发时间最好的活动项目,听她说要钓鱼,大长公主府上的侍女就为她拿来了马札,递上备用的鱼竿。
徐宁安便安下心踏踏实实地钓起鱼来。
湖边垂钓的人并不多,每个垂钓者之间都有一定距离,因着这一定的距离,所以垂钓了半天的徐宁安偶一转头才发现自己左边多出来的那一个垂钓的人是镇北侯府的萧世子。
她略略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跟他打招呼。
但她这一扭头却是被萧展毅注意到了,他主动跟她打了招呼,“徐姑娘的收获如何?”
徐宁安觉得他问了她一个扎心的问题,她在这里垂钓了半天,水桶里一条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