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药?牧司默的眼睛闪了闪幽光,心里暗暗发紧。
要不是他的伤势有了明显好转,身上的毒也在慢慢减轻,不然他都要怀疑这个言行举止大剌剌的小村姑捡他回来是不安好心,把他当成药人。
“大夫眼中无男女,我们看到是需要医治的人,而且他说他要娶我……”
不等她说完,顾里正脸色大变。“什么?”
这小子、这小子实在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他以为说两句妄语就能骗走他家可爱娇俏的小女儿吗?
“爹,冷静,你的表情太狰狞了。”会吓坏村里的孩子。
“你叫爹怎么冷静得下来!丫丫呀,千万别相信从男人嘴里说出的话,他们十句有八句是假话,剩下的两句是自欺欺人。”他朝牧司默瞪视一眼,意思是我看穿你的本性,少用花言巧语来哄骗我这涉世未深的闺女。
平白背锅的牧司默抿紧唇,不发一言的看着眉眼神似的顾氏父女。
“爹也是男人。”顾喜儿明白天下当爹的都一个样,不想自家费尽心血养的好白菜被猪拱了。
“我是你爹,不算在内。”顾里正振振有词,努力说服女儿不要轻信于人,长得好看的男人惯于骗人。
牧司默开口道:“我是男人,一言九鼎。”
牧家家训乃是光明磊落,顶天立地,为人当无愧于心,身为牧氏后人,他绝对会严格遵守。
“没让你开口就安心养伤,把伤养好了就赶紧回家,别让爹娘担心。”顾里正没好气地道。
自己和女儿的事他插什么嘴,真是伤了皮肉连脑子也受伤了,把别人的家事当闲事挂在嘴边。
牧司默眼神暗了下来,“我爹不在了。”
他死在敌人的刀下,背后插了十八支箭,拖了三天才咽气,死时还念念不忘不学无术的小儿子。
顾里正一噎,讪然一笑。“那总还有娘吧,儿子都是娘的心头肉。”
牧司默面无表情的说:“我娘叫我去死。”
顾里正倒抽一口气,居然叫儿子去死,这是什么样的娘亲,比后娘还狠!
“她还叫我死在外面别回去了,她不指望我送终。”
他的母亲恨他入骨,同样是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母亲的心里却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为国捐躯的大哥,成天守着一只牌位,泪眼相对。
即便如此,他还是把母亲放在心里的第一位,期望她日子能够过得好,身体安康,不生病痛……
下一瞬,牧司默深幽的眼底闪过一道暗芒,他这一次遇袭绝非偶然,知晓他匆忙回京的人并不多,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几人,否则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
“呃,这个……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令堂可能是一时气话。”顾里正词穷了,父死母不慈,这得多糟糕,害他再硬不起心肠说两句。
牧司默苦笑,“我也希望是气话。”
可他很清楚母亲对他的恨意有多深,若是能一命换一命,母亲会毫不犹豫往他心口插刀,好换回优秀的大哥,那才是她要的儿子。
牧司默不恨母亲偏心,他只是失望她对他的漠视,至少在父兄还活着的时候,她对他们兄弟两个一视同仁,并没有对谁较为偏爱,直到晴天霹雳般的死讯传来,母亲的态度才大为转变。
“那个……丫丫,好好照顾人家的伤,别再乱用药,爹去田里看看稻子的长势,准备安排人收割。”顾里正使了使眼色,让女儿不要逗留太久,她年岁也不小了,别给人说闲话的机会,纵使没人敢,但孤男寡女要避嫌。
其实他有些难为情,对受了伤的小辈不但未能如村里的孩子一般悉心照料,反而多有恶语,实属心态不正,需要自我反省。
他对人存有偏见,反而勾出人家的伤心事,让他一张老脸臊得慌,谁晓得相貌堂堂的男子竟有那般过往,让他听了都心酸。
“爹,我没胡来,你要对女儿有信心。”
她哪有那么不济,不过是刚接触药草时认识不深,将巴豆当成板蓝根煮了一锅汤,结果害一家大小跑了两日茅房。
顾里正干笑。“呵呵……爹当然对你信心十足,只是人命关天,你还是要小心用药,真要出了事,爹也顶不住,爹只是小小的里正,不能手眼通天。”
他不怀疑赵大夫的医术,那可是有口皆碑,人人赞扬,不比县里的大夫差,要不他也不会让女儿跟着赵大夫学医。
女儿那时天天捧着一本绘有图样的药草大典苦读,逼她大哥带她入山辨识药草,顺便采摘做对比,可是三年过去了,一本药草大典是背得滚瓜烂熟,山里的草药也认得差不多,却没看她治过一个病人,反而多了不少奇怪的举动,赵大夫甚至反过来向她求教,师徒俩古里古怪的背着人不知做了什么,有时还一身血的叫人心生疑窦,偏偏好奇询问时两人都异口同声直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