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并不少见,朝堂上谁不结党拉派,可只能放在台面下互通有无,要是在太阳底下摊开了,轻者丢官罢爵,重者满门抄斩。
所以不到三天,三口两人抬的箱子进了侯府大门。
牧司默并未停止上门讨债的举动,他连着几天跑了好几家,今天是最后一户,也是欠钱最大户,他看了门柱上的四足盘龙,敲响螭龙铜环。
“他来干什么,这些天闹得还不够吗?本皇子的人被他吓得都缩成乌龟,什么也不敢做。”五皇子握紧拳头。
牧司默这厮真想和他撕破脸不成,即便手握兵权还是皇权至上,他能一翻千万里,不吃皇粮了?
“殿下,打狗还要看主人,他就是冲着您来,您看小的被他打成什么样,他是藉着给小的难看好让您没面子,不想和您站在同一条船。”
被扔出侯府的牧司谦别无去处,享福惯了的他吃不了苦,直接投奔五皇子去了,当个小跟班。
对于受过的窝囊气他可不会就这么算了,得人一升还人一斗的事傻子才会做,他这人只会攀高枝,将给他脸色看的人往泥里踩。
看着底下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五皇子也神色阴沉,满心不是滋味。“牧浑子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本皇子三番两次提点他是给他一条明路走,可惜他眼睛是瞎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爱才是一回事,但他更喜欢听话的奴才,如果威胁、利诱都不管用,那就想个办法斩草除根,他不信找不到能为他所用的武将。
“殿下,不是小的要说自家弟弟的是非,殿下莫非忘了,西北侯浑虽浑却做过二殿下的伴读,论起两人的交情……”牧司谦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反而更引人猜忌,要说给人上眼药,他是个中高手。
“你是说他是二皇兄的人?”眼一眯,五皇子心头惊慌。
二皇子乃先皇后所出,元后之子更具帝相。
牧司谦一脸阴狠。“不无可能,要不然他怎么尽找殿下的麻烦,还登堂入室想下您的面子,他仗的是谁的势?”
越听脸越脸黑的五皇子冷着声问:“以你对他的了解,本皇子该用什么招式对付他才能一劳永逸?”
“那个村姑。”牧司谦恶狠狠地道。
要不是因为顾喜儿,他不会不打自招和那贱人互咬,把彼此的底细一股脑往外倒,落得被赶出府的下场。
“村姑?”五皇子皱眉。
牧司谦冷笑着扶了扶被打歪的下颚,阴恻恻的说:“牧司默的软肋正是他新娶的妻子,若是把她打瘸了、打残了,或是要了她的命,殿下想他还闹得起来吗?准是一厥不振的任您摆布……”
第十二章 诸事皆落定(1)
年关将至,家家户户准备贴春联、办年货、买鸡、买鸭、买腊肉,囤积过年要用的干货,瓜果、鱼儿先养在大缸,或是杀了放冰窖,宴客用的四色糖、八色糕等等也要事先做好。
西北侯府也不例外,针线房、马房、书房、库房、厨房、茶房、祠堂,回事处等十二名管事也动起来,该裁制衣服的裁制衣服,该除旧布新的除旧布新,茶叶该换新,马儿添新草,厨房厨具也要新,祠堂也该点新香,换上新香烛……反正一切讲究“新”就对了。
新年新气象,新的东西看着就舒坦,侯府里里外外都刷上新漆,红的墙、黑的柱子、青灰色的瓦片,再配上长年不凋的绿柏树长青松,怎么看怎么好看。
第一次操持过年琐事,又是京里数一数二的侯门大户,没什么经验的顾喜儿真的忙不过来,都有些晕头转向,只能让玉璧、玉芽跟在身后拿本小册子记下,免得她忘东忘西,记不得她要做什么。
在这忙碌中,她爹娘打发大哥、二哥来给她送年货了,共送来一车烟燻过的肉干,一车自家晒的豆角、萝卜、蘑菇、榛子,另一车是酱菜、腌辣大白菜、豆瓣酱和小鱼干酸辣酱等。
这些全是顾喜儿想了好久却吃不到的农家小菜,京城虽大却找不到她要的口味,一看到三大车的家乡味,很少为某些事感动的她瞬间红了眼眶,突然想爹想娘了,更想家里的阿苦。
至于她两个哥哥嘛……根本是来阴她的!
一个是才考取秀才,现在就说要进国子监,让他妹婿去走后门,另一个更是大言不惭,想进禁卫军,将来的宏愿是禁军统领。
这不是她亲哥吧,肯定是半路认来的假货,坑起妹妹不手软,一文一武齐发功。
只是在这兄妹重逢的相见欢中,还说不到两句体己话,皇后的懿旨就来了,叫人很是错愕。
“皇后娘娘召见我?”顾喜儿蹙眉。
明明再过几日便有宫宴了,五品以上的官员妻子都会进宫,皇后却在这时候召见她,是否另有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