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边关安定,暂无战事,回来就回来吧,皇帝允他回京,也连带同意让黑甲军入城。
顾喜儿先下马车,对着高墙大门扫视了几眼,门口两座石狮子,公狮雄壮威武,母狮脚旁的小狮子踩着球玩耍,还挺壮观的。
“这就是你家?”她转身扶着“伤重”的牧司默下车,两人走得很慢的入府。
在旁人看来,西北侯似乎伤得不轻,一向是京中四俊之一的他如今容顔憔悴,面无血色,苍白如纸。
“外表看来富丽堂皇,可内里早就烂透了,这些年疏于打理,都有些乌烟瘴气了,得劳烦你出手整顿一番。”牧司默朝她手心轻按了两下,意思是由她全权做主,他不插手。
“你客气了,夫君,分内之事,无须多言,不过丑话说在前,我可不是有耐性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有人存心找虐,你不要怪我过于凶残。”
一颗毛茸茸的雪白头颅从顾喜儿怀中探出,好奇地东张西望,她葱指一按将小脑袋又按回怀里。
闻言,他低笑出声。“除了我娘,这府里的人随你处置,就算下重手也无妨,该拔的刺就一次拔除。”
她横了他一眼。“你说得轻松,一堆烂摊子让我收拾,我听说府里还有个自请守寡的大夫人……”
因为赶着进京,一路上没来得及采买服侍的婢女,因此牧司默将擅于打探消息的黑虎调到妻子跟前,供其差遣和跑腿。
顾喜儿尚未入府就已知晓百事,全归功于一开口就停不了的黑虎,他像是憋久了,栅栏一开便奔流不止,洪水大泄。
牧司默目光微冷。“没什么大夫人,你只要记住一件事,这里是西北侯府,你是侯爷夫人,举凡侯府的大小事都归你管。”
“那你呢?”顾喜儿眼儿含笑。
“我也归你管,望夫人手下留情。”他语气轻柔,带了 一丝温情,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柔情密意。
在回京途中他们遭遇到两次突袭,对方皆未得手,两人因此感情升温,患难见真情,在共同面对危险时才能见识到人性,没有什么能比生死与共更叫人动心。
牧司默身上的伤不是作假,他结结实实被砍了几刀,不过是有意为之,好取信朝臣和皇帝。
臣子有恙,皇帝一定会派太医前往医治,一是惜才,二是查探虚实,这就是身为天子的通病,他可以容许臣子跟他插科打诨,闹得天翻地覆,却不准别人欺骗他,挑战至高皇权。
“啐!居然调戏我,你要不要脸呀!”顾喜儿眉目含春地朝丈夫一瞥,当着下人的面打情骂俏。
两人毫无顾忌的眉来眼去,不时有令人面红耳赤的亲昵举动,她捏捏他的手,他拧拧她的鼻头,神色愉快的展现小夫妻的新婚燕尔,小意缱绻。
不过总有看不过眼这般亲密的,在入园子的九曲桥上,一名娉婷少妇缓缓走来,柳腰纤细,莲步细碎,端得是大家主母的端庄作风。
“二弟,你回来了,我脚小走慢了,怠慢了你。”范紫芊轻轻一福身,姿态窈窕,好似弱柳轻拂。
人说女要俏,一身孝,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错,范紫芊虽没戴孝但也一身素净,穿着蓝花白底绣流云纹纱衫,着素白色半臂,下身是藕荷色偏淡的碧纱裙,她一路走来就是道引人入胜的风景,楚楚动人,摇曳生姿。
这模样着实娇美可人,让人见了忍不住心生怜惜,对她淡施薄粉的娇颜多了几分注目,可惜这其中不包括牧司默。
“我不是你二弟。”眼瞎了就去看大夫,别半路乱认亲戚。
范紫芊轻扬笑靥,语柔如絮。“二弟怕是离府太久,忘了我已经入府为你大哥守寡多年,你大哥虽然走得早,却也对我情深意切,不忍辜负的我愿还他一世情意,二弟当能明了。”
“我不明了,人都走了哪来的情深意切,我记得你和我大哥没见过几次面,要说有情你信吗?”他嘲讽道。
范紫芊一滞,面上粉色略微暗淡。“情深情浅都是我与他的缘分,名分已定,便是牧家媳。”说着秋水眸子微抬,有意无意地看了牧司默一眼。
这话喻意可深了,牧家可不只一个儿子,且朝廷并无寡妇再嫁的禁令,何况她还不是真寡妇。
“猿粪不猿粪的闻着就臭,这位大娘,你挡住我们的路了,连夜不停的赶路我们都累得迈不开脚,你行行好,要是闲得发慌就去数豆子,红豆、绿豆、花豆、黄豆、黑豆随你数,数到天长地久好入土。”顾喜儿嘲讽道。
真应了那一句“贱人就是矫情”,装出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博人同情怜悯,话里带着陷阱等人往下跳。
美人相忌,真要和那些用富贵娇养出来的贵女比,顾喜儿是少了一些温雅秀丽,可她是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清清淡淡,不与群芳争艳,独赏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