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因动作太猛而发出一声痛呼。
「怎么了?」龙牧归一个箭步到她身边,伸手去摸她的脖子。
「扯……扯到了……」陶静姝龇牙咧嘴地直吸气。
「传太医……」
龙牧归才嚷了这三个字,陶静姝就打断了他,特别无奈地看他,一手扶颈,一手摸肚地说:「我缓缓就好了,叫什么太医。」
这有事没事整天折腾老院使来回跑,能不能敬老尊贤一下啊。
「还是看看好。」龙牧归坚持。
陶静姝本来想再阻拦,可是话没能说出口,反而又痛呼了声,「啊,腿抽筋了……双喜……」
她这边一喊,双喜立即蹲身帮她舒络筋脉。
抽筋已经是陶静姝的日常了,有时半夜都会被抽筋痛醒,双喜已经很习惯照料了。
好一会儿,陶静姝才缓了过来,脸都有些发白,连冷汗都冒了出来。
双喜忍不住埋怨她,「娘娘定是刚才走得多了,您平时哪走过这么久的路啊……」
陶静姝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很对,便没敢说什么。
有时候,双喜也是很剽悍的,她也不太想招惹她。
「走了多久?」
面对帝王显然是在意皇后的问话,双喜自是没替主子隐瞒的心思,实话实说,「从凤仪宫一直走到了御花园。」
龙牧归忍不住先深呼吸了一下,他告诉自己镇定,不能对孕妇发火,但——
「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啊,平时又不大走动,突然走这么远身体怎么受得了?」
面对帝王的怒火,陶静姝却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皇上是恼羞成怒了吗?」
龙牧归瞬间哑了。
而陶静姝还有下文,不紧不慢地道:「我让您别赖在我这里,好像犯了天大的错,有损您深情不悔的形象。可是啊——」陶静姝语重心长地看着他说,「我不可能一直足不出户,撞破什么是早晚的事,所以您就别跟我演恩爱两不疑的戏了,挺累的。」
「我……」
「我虽然不知圆空大师到底跟您说了什么,但您放心,我既怀了,自会好好生下他,他总是我自己的骨肉。生产之后,我会搬到宫观中去,这里就让出来,我左不过背个名,至于该谁住进来,皇上自己做主就是。」
「你就是这么想朕的?」龙牧归铁青着脸问她。
陶静姝一脸平静地道:「克妻嘛,自然不能让心爱的人冒险,有人挡箭才是解决之道啊,我很理解,也很习惯了,没什么的。」
「你……」龙牧归手指发颤着指着她,脸色异常难看,她脑子里果然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所谓!
老院使便是这个时候来的,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
「又麻烦您了。」陶静姝对老院使一向都有礼貌。
「娘娘言重了。」
陶静姝又对头罩阴云的某人说:「我看不如就让老院使在凤仪宫住下吧,我的预产期也近了,方便他就近看顾,省得来回奔波。」
龙牧归从齿缝中逼出一句,「准了。」
「老臣遵旨。」
龙牧归缓了缓脾气,吩咐道:「先帮她看下脖子,刚才不小心扯到了。」
「是。」老院使上前小心检查一下,然后说:「娘娘无碍,只需一会儿双喜姑娘帮着揉捏一下就好。」
老院使落坐,拿出脉枕,看看她,又说:「娘娘的脸色不是很好啊。」
陶静姝很自然地把手递了过去,「刚刚腿抽筋了。」
老院使诊了诊脉,暗自松了口气,「确实无碍。」
「嗯。」陶静姝并不奇怪,她自己的身体心里还是有数的。
俗话说人老成精,老院使刚一进来就察觉到帝后之间的气氛不是太好,自然也不想遭受池鱼之殃,诊完脉找个由头麻溜的告退了。
帝后的矛盾不是谁都能插手的,那往大了说都是国家大事。
腿不疼了,屋子里也清了场,只剩下帝后两人。
陶静姝扶着腰想起身,龙牧归伸手扶她,但脸色依旧很不好看。
「皇上心里不高兴就别勉强自己了,不用给我肚子里的小家伙面子。」
龙牧归暗自压了压火,告诫自己别跟情绪不稳定的孕妇生气,但他真的很生气,终究语气生硬地说:「你究竟把朕看成了什么?」
「一国之君啊。」她答得无比自然。
「你……」龙牧归忍不住抬头看房梁。
她嘴上说着他是一国之君,可心里有尊敬过他吗?这才真是挟皇嗣以令皇帝,打不得骂不得,想收拾又不能碰。
就两个字——憋闷!
陶静姝很无辜地看他。
最后,龙牧归吐出一口浊气,耐着性子对她说:「你别多想,朕就是碰巧遇到她了,就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