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男人有时候真的像小孩子一样不讲道理。
帷帽的垂纱是几近透明的白纱,一点儿也不会影响她的视线。
她不是走出家门的,还是被男人抱出去的,直接就被放到了府门外的马匹上,在她坐稳之后,温子智便直接飞身上马,将她揽在了身前,一拉强绳赤青色的马儿便撒开四蹄朝向奔跑而去。
侧坐在马背上的江晓月只是倚靠在丈夫怀中,并没有去搂他的腰,她一点儿不担心会有失足落马的事情发生。
一骑轻尘奔出城,四野笼绿,放眼看去果是一片万物复苏的欣欣向荣。
马儿在河畔缓缓停下马蹄,这里没人,只有潺潺的流水声与山水景致。
温子智先行下马,然后伸手将妻子抱下,一直走到河边才将她放了下来,而她在河边伸展了一下四肢,伸手撩起了垂纱,举目远眺。
郊外的景色果是生机盎然,看了让人心胸开阔满心喜悦,她往前走了一段,蹲身看草丛中的一株绽放的野花。
身前有阴影挡住,她头也不抬地道:「你挡到光了。」
温子智笑了一声,在她身边蹲下,伸手搂住她的腰,轻声道:「阿月,我可能要外放了。」
江晓月随口应答,「哦。」
「随我赴任好不好?」
江晓月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像是没听到似地轻抚着在春风里摇曳的野花,然后起身站好。
「并不是很想。」她如是说。
温子智再次搂上她的腰,「阿月,你不陪我赴任,就不怕我孤枕难眠吗?」
「不怕,你连群芳馆都去过了,应该不会让自己寂寞的。」她轻描淡写地说,眉目清冷若无情。
温子智忍不住暗自咬了咬牙,那就是他一辈子的污点,简直是没得洗了,时不时就被拿出来鞭一下屍。
「娘子——别这样了,我们少年夫妻情深意重的,父母又不需我们承欢膝下,你怎么能忍心让我独自一人离京赴任?」
他们家又不兴将妻儿留府,丈夫带小妾陪房赴任,就算要将儿女留在京中为质,也得先让他有后才有得谈不是。
再说了,凭他现在的资历,还没啥资格留妻儿为质呢,那都得到一定品阶权柄才够资格。
不说他了,就连他爹都还没资格享受这种待遇呢,那种待遇是要看帝王心的,帝王不疑你,屁事没有,若是帝王生疑,那才有可能给你这种待遇。
听着男人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江晓月泰然自若地赏自己的春景,并不受影响。反正他天天都是这么烦人,习惯了……
这么说来,习惯还真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对狗男人嫌弃来嫌弃去的,竟然都成了她的习惯,这多么可怕啊。
温子智说了半天,发现妻子可能是一个字都没过心。
这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他也是服了。
温子智不甘心被无视,扳过她的身子,一手搂住她的手,一手托住她的后脑杓,便直接吻了上去。
两个人临水而立,在垂纱掩映中吻到了一起。
江晓月看到空中飘起的纸鸢时,在丈夫腰间用力拧了一把,迫使他暂时松开了自己的唇,「有人。」
温子智意犹未尽地又亲了两口,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手。
看着她被亲到红艳润泽的唇瓣,他不由得低笑,「这口脂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江晓月忍不住撇了撇嘴,由于某人坚持她只是外敷,而他是内服,所以成婚后她的口脂面脂都是这人亲手做出来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这边还有人在放纸鸢。」她不想看他,便去看飞在天上的纸鸢。
温子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些意兴阑珊地说:「不知又是哪家闺阁千金在踏春游玩。」
「怎么这副口吻?」
「她们这些人放纸鸢……」他忍不住呵了一声,「都是丫鬟婆子放好了,自己再拿到手里做做样子罢了,跑又跑不了,跳也跳不了,要保持端庄矜持,那还有什么趣味?」
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江晓月本以为话题就此结束,却不料男人突然又说了句——
「阿月以前想必不是这样的。」
「嗯,我是不太爱放纸鸢。」
「那阿月喜欢什么?骑马放箭还是琴棋书画?」他的语气里满是调侃。
江晓月没有一丁点儿回答他的欲望,所以就闭嘴不言了。
温子智便搂住她的腰,笑问:「阿月怎么不理我了?」
「哼。」
「阿月真是爱生气,这就又气了?」他伸手捏她的下巴,像是纨裤在调戏。
江晓月直接一巴掌打掉了他不正经的手,「就这样?难道我自虐非要跟你赴任,让你继续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