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外面冷,进来坐吧。」
春柳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姑娘的召唤钻进了车厢。
一路上都很安静,没有人说话,江晓月靠在丫鬟身上最后都有些昏昏欲睡。马车径直出了城,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江晓月也被丫鬟叫醒。
「刚醒先不忙着下车,小心着凉。」见她似乎马上就要掀帘出去,温子智开了口。
江晓月打了个呵欠,「没事,我没那么娇贵。」
春柳先下车,然后扶姑娘下去,温子智跟在她们身后下来。
眼前是一处庄子的后门,此时门已经打开了,正有管家仆役在迎候。
温子智当先而行,江晓月一路跟着,眼见路走得有些偏,心中不由得感到怪异。
直到他们在一处破落的小院外停下,庄子管家上前打开上锁的院门,请他们入内。
走进那间破败的屋子时,外面的寒风呼呼地从外面灌进来,门窗几乎起不到御寒的作用,一个男人狼狈地窝在角落,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
「把你知道的都再说一遍吧。」温子智对那人如是说。
那人这个时候才抬头看了过来,他脸颊消瘦,双眼空洞,只是在看到温子智身边的江晓月时却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满是讽刺地道:「他婚前都那般羞辱你们忠勇伯府,你竟然还是嫁了,哈哈哈,可你心里永远都会有着一根刺儿,否则他不会让你来见我的。」
江晓月蹙了蹙眉,淡然开口,「你就是那个落榜失婚请求朋友作陪放纵的人?嗯,我至少肯定做你的朋友是挺倒楣的,也替跟你解除婚约的女子庆幸,这般人品,她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似是被踩中痛脚,那人面色瞬间狰狞了起来,「你们这些嫌贫爱富的女人,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不,我们都会比你过得好。」江晓月微微笑了起来,「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如你这般的人品,女方不嫌贫爱富,难不成跟着你安贫乐道便有好日子过了吗?你只会将她拖入深渊。失败了,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却去怨恨他人,你这种人没救的。再是一手好牌,最后也会被被你输个精光。」
他咬牙切齿,「你——」
「觉得我恶毒啊。」江晓月笑,往前走了两步,「原本有温子智这样的朋友,你即使落榜,只要志气不堕,总还有来年再战的机会,即便真是科举不中,以温家的人脉总归能给你些助力,日子也能过得去,说不定还会挺好。就凭他娶妻前夕肯陪你到群芳馆买醉的这份情谊,你也该铭感五内。如你这般构陷好友的,日后还有谁敢再与你相交,不怕背后被捅刀子?你自己就将未来的路走窄了。」
那人想怒骂,却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想从地上爬起来,却扭到了脚,一时痛苦不堪。看他如此,江晓月忍不住叹了口气,「若这事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我还能佩服一二,但好像你也只是受人唆使,这等智慧也难怪会落榜了。」
温子智惊讶地看向妻子。
江晓月嘲讽地看着那人,「想一箭双雕,你们真觉得我们忠勇伯府退了平远侯这门亲,就会看得上他一个下州刺史的嫡子吗?会不会也将这满京城的权贵名门子弟看得太轻了?」
那人满目震惊地看着她。
江晓月回头看了丈夫一眼,又看向那人,「不用这么惊讶,算计到我们忠勇伯府头上,真以为我们不会査吗?不与你们计较,不表示我们没能力计较。」说完,她转身往外走。
温子智有些怔怔,「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吗?」
「我现在觉得你会跟这种人成为朋友,其实是你自己本身有问题,太蠢了。」她在他身边停下将话说完,然后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
温子智直接追了出去。
「阿月——」
听到叫唤,江晓月脚步非但不停,反而走得更快。
温子智到底还是追上了她,伸手拽住了她的斗篷,「阿月……」
江晓月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你想问我,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那么介意是吗?」
「我错了。」
江晓月听了更气,「你从一开始就错了,遭了算计,不想着从根本解决问题,却只想着跑到我家去祈求原谅。即便我原谅了你,这种错误你以后就不会犯了吗?」
温子智心头一震,他突然想起了当日他去跟她认错时,她说过的话——
「有什么好解释,今儿我只看到美人奉酒,他解释了;明儿我再见美人宽衣,他又解释了;那后儿美人服侍到床上,这解释又来了。我今后年年岁岁便都听他那解释过吗?他把我当什么?」
她当初说那番话,讽刺的便是他根本没找到问题的症结,该处理的不处理,简直本末倒置——找不到根本原因,将来必定还是会犯一样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