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做你女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你要回京的,所以不成。”
沈停云神色微凝,“京城?”
她叹了口气,“伤心之地,不堪回首。”
沈停云眉头微挥,“牵扯很大?”
“有些故人故事不想再见再想,老大人好意心领了。”
沈停云也不强求,和蔼地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事谈不拢,咱们就不谈了,可不行连朋友都不做了啊。”
她笑了笑,“这个自然不会。”
沈停云摇摇头,“是我将事想得浅了。”
她摇头,“不碍的,您也是好心,想着两全其美,只是世间事,难得两全其美。”
第七章 几重缘分又重逢(2)
鱼线轻晃,有鱼咬钩,可是沈停云却并没有提竿。
沈琪瑄瞧见了,不由笑道:“沈老,您这可真是垂钓不钓,菩萨心肠啊。”
“今天咱们也钓了几条鱼了,够吃了,一会儿瑄丫头掌勺,我也尝尝鲜。”
“没问题。”
一老一少又在河边垂钓了一会儿,这才收拾家伙往桃叶巷而去。
回到家里,张胜在院子架了支铁炉子,三个人就在院子一边说话,一边共同准备晚饭。
沈停云看沈琪瑄干活俐落的样子,实在无法想像她到底出身怎样的家庭背景,生活的苦难又是怎么把她变成如今的模样,想来就觉得心疼。
若是自己的女儿,如何舍得她变成如今的模样?
他虽不在朝中,但朝中邸报一直不断,对朝中事情不会一无所知。
朝中近期最大的事件只能是去年因平远伯牵扯出的承安侯,最后牵扯到了原庆王继妃身上,差一点儿就把庆王府都拉下了水。
天颜震怒,朝官一时惶惶,难道小姑娘跟那几家有关?
“沈老头,你这是择菜呢,还是玩呢?”
被张胜大嗓门一吼,沈停云收敛心神,这才发现自己把该择去的叶子留在盆中,反而把能吃的茎块扔了,不由哑然。
张胜正在收拾几尾鱼,他家少爷会做鱼,但是不敢杀鱼,甚至不敢摸活鱼,每次钓上鱼来就跟活跳虾似的,她手忙脚乱都不知道怎么把鱼收到桶里去。
所以,他认为喜欢上钓鱼这项娱乐活动一直是少爷在自寻烦恼。
十有八九是因为这项兴趣可以长时间坐着不动等鱼上钩的关系,张胜这么一想,灵台顿时就清明了。
养是他家懒到骨子里的少爷啊……没得治了!
关键都这样懒了,她都养不出一点儿膘,简直是让人捶胸顿足的恨呐,感觉粮食都浪费了。
“少爷,您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挑刺,所以就不怎么爱吃鱼?”
“啊,你才想明白吗?”沈琪瑄一脸“你好笨”的表情,顿时就戳到了张胜的心。
沈停云在一边无声地笑。
三个人,弄了六个菜一汤,开了一罐酒。
沈琪瑄依旧是不被允许沾酒的那一个,对此,她倒也习惯了,小孩子就小孩子呗,反正和这两个老头的岁数相比她确实是个小孩子嘛。
被当成小孩子的沈琪瑄很快乐,毕竟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沈停云喝得微醺,最后是被来接他的老仆人扶上马车的。
沈家庄虽然在镇外,但沈停云在镇里也有一处宅院,每当他进城拜访好友时都会住在镇里。
“老爷,今天怎么喝这么多?”老仆人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忍不住跟自家老爷念叨。
沈停云靠在车门边,一脸的惆怅,“闺女没罗。”
老仆人瞥了一眼过去,“老爷真放弃了?”
沈停云一手盖在额上,一边叹气,“好不容易碰到个有眼缘的,不太想放弃。”
“那您继续琢磨法子呗。”
“你说我这也一大把年纪了,直接就告老还乡,不是也挺不错的嘛。”
“那敢情好。”
“让我再想想……”
老仆人就不再多说什么,反正动脑筋的事老爷在行,他不在行。
马车,老仆,在马蹄声中渐渐消融在夜色中。
而桃叶巷中的某处宅子里,沈琪瑄和老仆一块收拾了残局,坐在院子里赏月。
“少爷,咱们是不是要准备继续飘泊了?”
这两人先前一路飘泊,一方面是因为沈琪瑄自己,另一方面则是距离元宵当夜那场追杀还过去不够久,张胜担心有追兵,是后来间接听到自己的“死讯”在江湖人口中流传,他便完全放心了,自家少爷要去哪,他便跟着去哪。
“沈老头人还是挺可靠的。”
“这不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
沈琪瑄双手抱着后脑,向后躺在竹椅上,看着天上的那弯半残月,有点纠结地说:“可是就要入冬了,我这身子骨不太允许我长途远游啊,咱们等明年春暖花开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