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琪瑄现在待的镇子不大,但在上元佳节也是有连续三天的花灯夜市的,客栈里的伙计都会换班去街上凑热闹,客栈中的客人没特殊情况的也都会出门逛一逛,年节凑个热闹嘛。
只有她,难得有机会到街上观灯,结果却只能病恹恹抱着手炉窝在客栈昏昏欲睡。
打了个小盹醒来,沈琪瑄掩口打了个呵欠,看看脚下的炭盆中炭火烧得正好,把双脚烘得热呼呼的,难怪睡得挺舒服。
今年冬天真挺冷的,最冷的时候堪称滴水成冰,她这孱弱的身体怎么可能禁得住此时的长途跋涉,自然是挑了个镇子暂时住下。
千小心,万小心,结果临近年关,不小心中了招,偶感风寒,咳嗽不断,反覆发烧,原本就清瘦的人就越发清减了,沈琪瑄差点儿都要怀疑自己挺不过来。
掩口轻咳了几声,她从一旁的机子上提壶倒了杯水润喉。
不点炭冷,点了炭对嗓子不太好,或许这也是她的咳嗽一直没好利索的原因吧,但她真的很怕冷啊……
喝完水,沈琪瑄感觉肚子好像有点儿饿,天冷果然很消耗热量,她身上没有足够的脂肪可供消耗,就只能时不时地补充热量了。
整了整衣襟,摸摸头,发髻没乱,很好,可以出门下楼去找伙计要碗热面汤吃。
当然,出门的时候她没忘拿上自己的小手炉。
对于在自家客栈住了近一个月的这位游学书生,掌柜和伙计跟他都已经很熟悉了。
对他们来说,沈琪瑄是个待人很和善的读书人,而且长得还好看!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沈公子,要去看花灯啊?”看到他下楼,守在楼下看店的伙计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沈琪瑄摇摇头,“肚子饿了,厨房有什么东西吃吗?”
伙计一下笑起来,“巧了,老板娘在灶上给公子煨了一锅鸡汤,说是等公子饿了好拿来填肚子。”
沈琪瑄忍不住笑,“劳烦老板娘挂心了。”
伙计客气道:“老板娘说了,沈公子是厚道人,银钱给得足足的,她费些心是应该的。”
沈琪瑄随手朝伙计扔过去两个铜钱。
伙计喜笑眉开地接住,“我去给公子端鸡汤。”
“有劳。”
沈琪瑄在大堂挑了个地方坐下,看着门外斑驳的灯光,听着遥遥传来的欢声笑语,不自觉露出笑容。
人间烟火最动人心,看着这样的烟火气,她才会觉得活着真好!
果然远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常平侯府,空气都变得清新自然了。
伙计从后厨走回来,等到他把砂锅放到桌上,将盖子一掀,那股浓醇的香味便立时弥漫开来,他忙盛了一碗给客人递过去。
沈琪瑄接过碗,朝他一笑,“给我留两个鸡腿就好了。”
“多谢公子。”伙计憨憨地一挠头,“我不着急,您先吃,等您吃完了我再收拾。”
她点头,“也行。”
喝了碗鸡汤,又把一只鸡腿啃掉,沈琪瑄就觉得肚子有一点点撑,她不是不想多吃,但胃口太小。
看沈琪瑄示意后,伙计就将鸡腿之外的鸡肉都夹了出去单独放好,然后将砂锅重新盖上,将剩下的鸡汤送到她的屋里,好给她当夜肖,屋里备有小茶炉,可以夜里用来温汤用。
这些日子因为沈公子,店里的伙计都得了不少好处,不只银钱,还有这些吃食。
沈公子需要进补,可他胃口太小,每次老板娘用整只鸡煲汤,除了喝汤,他最喜欢啃鸡腿,剩下的大部分鸡肉就便宜他们这些伙计了,可以拿回去给家人打打牙祭,沾点荤腥。
将砂锅在桌上放好,伙计笑着对沈琪瑄说:“砂锅我就放这里了,您夜里饿了好热来吃。”
“好。”
笑着目送伙计离开,沈琪瑄轻轻问上了房门,一个人慢慢在屋里踱步消食儿。
最后,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任由冷风从外面灌进来,看着远处的灯火通明,听着风中送来的欢声笑语,不禁心动。
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想了又想,最后,沈琪瑄武装好,揣好银袋就出门去了。
出门在外,看好自己的钱袋子是头等大事,什么都能不带,钱得全部带上——当然,肯定不是所有银钱都放在钱袋里的,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系好斗篷,戴上帽兜,带着手炉和手捂子她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客栈。
走过客栈前面一段相对比较冷清的路,人声灯火便扑面而来。
热闹是要凑一凑,但是安全也要兼顾,通常这种热闹场面扒手和拍花子就比较多,沈琪瑄专门挑相对人少的地方走,看到喜欢的灯就多瞅两眼,更多的则是观察身边的世间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