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刺(143)
“你尊重我也好,不尊重我也罢,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因为,你的话语你的态度,对我来说不再有任何意义。”
曲映秋一阵阵发笑,“……真有你的,方慈,现在是趁着我生病,又有男人给你当靠山,所以你翅膀硬了?”
方慈不愿意跟她多说。
她如今已近六十岁,思想根深蒂固,岂会被轻易说通?
“我建议您,好好养病,该住院住院,该手术手术,不要再操心公司的事,以及我的任何个人选择,”方慈道,“我曾尝试过理解您,但现在我放弃了,我们最好放过彼此,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
说着,她整理衣服,拿起包,“我已经在找国外的医生为您制定治疗方案,改天,总助梅姐会联系您让您去医院检查。”
天平两端砝码已然失衡。
此刻方慈俨然是一家之主的态度,给她下通牒,为她做安排。
曲映秋坐在沙发里,生出一种无力的颓然。
她眼前黑了黑,气急攻心,从沙发上起身,鞋子也没穿,追上来,扳过方慈的肩,抬手就要打。
却被方慈一把抓住了手腕。
方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掷地有声,“您不能再打我。”
曲映秋挣了挣,挣不脱,随即难以置信似的睁大了眼。
她脸上肌肉颤了颤,表情变了几变,最终成了一个苦笑。
方慈慢慢松了手劲。
曲映秋步伐虚浮,跌坐回沙发里,摸索着从自己包里翻出烟盒,抖着手点了根儿烟。
抽了一口,情绪慢慢平静,她才又开了口,“……男人靠不住,更何况是闻家,那样权势滔天,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
“我听说他是砸了个并购项目把你弄回来的?哼,你就没想过,他是心怀怨恨,所以要再度拿回主动权?”
“您不懂。”
“是,你们的感情细节我当然不会懂,但事实摆在眼前,他能为了你不去联姻?”
“能。”
曲映秋还是冷笑,“……闻家那么大一个家族,他一个人说了算?就算他为了你要对抗整个闻家,闻鹏厚那个老狐狸能放过你们?闻家少爷再大的能耐,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能玩得过老头子?”
“那都是后话。”
沉默良久。
方慈头一次对她摆出了强硬的态度,曲映秋自知也许没有下次机会了,索性一股脑把话说完,“……退一万步,即使他跟整个闻家闹翻,那他还依然是堂堂正正的闻家二少爷,念在祖孙情分上,闻鹏厚也不会对他赶尽杀绝,到时候,即使他被废了家主身份,也能过得逍遥自在,”曲映秋轻轻摇头,“可是你呢?你到时候能落个什么结局?方慈,你睁开眼睛清醒清醒,不趁着现在这个机会,给自己给方家留条后路,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事情万劫不复?”
曲映秋这一长串话,倒是她说过的为数不多极客观有几分道理的话。
可方慈心想着,早在初相见第一晚她就跟着他去了君度的时候,事情就已经万劫不复了。
她平心静气,“所有人都会死,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可没有人会在一出生就为自己预定墓碑,”她口吻很淡,又很坚定,“因为,人生在世,有比面对死亡更重要的事。同样,我不否认,我和他可能有各种各样的结局,但更重要的是现在,是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我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好好活着。”
就像闻之宴曾说的:人,总要对一些东西上瘾,热烈地活着。
若为了那些个可能的后果而裹足不前,那只会故步自封,自己将自己限制在阴暗的角落,永远胆战心惊,永远无法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曲映秋笑了声,睨她一眼,“……如果你有顶天立地的父母做靠山,那你这番话,没什么毛病,你想怎么疯都行,可是现下,我是生了病,而你爸,”说到这儿,她唇角那抹笑变得凄然,“……你爸今儿给我发了消息,说要离婚。”
方慈的成长过程中,父亲一直是缺席的,公司是曲映秋在打理,方鸿只负责吃喝玩乐。由此,她对方鸿的记忆甚至是模糊的。
曲映秋兀自点头又摇头,“你爸要分家产,”她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们家落到这个境地,没想到,第一个出来落井下石的,竟然是你爸。”
相较于她的情绪化,方慈倒非常冷静。
她立刻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公司的高层名单,怪不得一个个那么平静,合着是背后去撺掇方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