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也回去歇着吧。”非寂淡淡说完,转身便往楼上去了。
大殿内死寂一片,留下的两个女人默默看着他的衣角消失在楼梯处,才又一次对视上。
“尊者,剩下那半瓶凝露呢?”流景在她之前抢先开口。
尘忧面无表情丢出一个瓷瓶,流景连忙接住查看。
的确是凝露。
流景笑了一声:“多谢尘忧尊者,只要非启阎君安分留在洞府里,帝君一定会保证他的安全。”
尘忧抬眸,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突然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觉着,我与非寂不合,你便能取而代之成为冥域最尊贵的女人?”
“您是帝君的母亲,我是帝君的婢女,差着辈呢,我怎敢妄想取代您。”流景一脸乖巧。
尘忧却不吃她这一套,血红的唇勾起凌厉的弧度:“自非寂十岁之后,我与他不知生过多少冲突,可最后哪一次不是和好如初?别高兴得太早,等到那一日,你猜非寂会不会亲自将你送到本尊手上,以讨取本尊的欢心?”
“其实‘本尊’这个自称,唯有天界之主可以,尊者的位阶里虽然也有一个尊字,但也该像非启阎君一样自称本君,”流景浅笑抬头,对上她怔愣的眼神后突然眨了一下眼睛,“不过现在天界和冥域没什么往来,您想自称什么,便可以自称什么。”
流景说罢,潇洒转身离开。
尘忧总算回过味来,一怒之下拍碎了手边的桌子。流景身形晃了晃,飞快往楼上跑,仿佛身后有恶犬在追。
她一路飞奔到顶层,哐的一声把门撞开,直接扑进男人怀里:“帝君!尘忧尊者把你桌子都拍碎了!”
非寂提起她的后衣领,直接把她扯开:“你干了什么?”
“我能干什么?是她自己脾气不好非要拍桌子,跟我可没关系。”流景一脸无辜。
非寂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流景轻咳一声:“好吧,就、就她说话太难听嘛,我便想替帝君出口气,所以提醒她‘本尊’这个词只有天界之主能用……帝君别生气,我知道你讨厌那什么天界之主,我这么提醒尘忧尊者,纯粹是为了气她,可不是什么维护天界之……”
“本座问的是,你和狸奴这几日做了什么。”非寂打断她的废话。
流景恍然:“原来问的是这个啊,其实也没啥,我就是让狸奴大人去刺杀了几次非启而已。”
说罢,她突然笑了,“不过从尘忧尊者的角度看,则是狸奴大人找到了万年合欢花所在,便独自出门去采摘了,您这边不需要她的解药,才会派人刺杀非启,为了避免自己手中的药成为废物,也为了宝贝儿子的安危着想,她只能忍痛求和。”
人性本贱,你若真求到她头上,她不仅不会给,还能推断出非寂如今身体状况不妙的消息,可你若表明不需要她的解药,她反而会在彻底失去价值之前主动奉上,所以她才找狸奴玩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一招。
非寂早在尘忧怒气冲冲质问自己时,便已经猜到了前因后果,此刻问流景,也不过是重新确认一遍,确认过了,便让流景退下。
“就……退下了?”流景还在兴头上。
非寂扫了她一眼:“不然?”
流景沉思片刻,又一次扑过去把人抱住:“呜呜帝君谢谢你刚才没抛弃我,我真以为尘忧尊者那么一说,你就要把我送给她了嘤嘤嘤我都快把她得罪惨了,要是真被她带走肯定要死无葬身之地……”
非寂本就虚弱乏力,站立已是勉强,被她这么一抱更是脚下虚浮,连连退了两步才站定:“放开。”
“不放,谢谢帝君嘤嘤嘤……”流景晃来晃去,不断汲取他身上散出的力量。
非寂被她晃出一身汗,咬着牙挣扎两下没挣开,只能木着脸随她去了。流景蹭够了见好就收,松开手不等他发作,便留下一句‘我去叫悲老翁过来’溜了。
非寂木着脸独站片刻,等恢复些力气才到桌前坐下,结果坐下时不小心碰到了装糕点的碟子,摆放整齐的糕点顿时散开,他蹙眉扫了一眼,无语地发现少了两块。
他活了几千年,第一次发现有人竟然能如此……死性不改。
流景不知自己偷吃的事又被发现了,将凝露尽数交给悲老翁,两人一起检查了半天,确定没问题后便回到了无妄阁中。
非寂随意扫了二人一眼:“说。”
“凝露分量太少,只能缓解一两成情毒,为帝君延缓些时日,却不能做到更多。”流景直接挑明,“要不我们再想想办法,让尘忧尊者再拿出一些?”
“她没有更多了。”非寂淡淡开口。
流景蹙眉:“怎么会,万年合欢花一向是叶比花多,分量上是足够用的,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