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景不语,无声撩起袖子,狸奴一低头便看到她胳膊上的红痕,正要发火质问她想干什么,突然意识到这些痕迹比以前的淡很多。
“狸奴大人。”流景面色沉重。
狸奴心都开始颤了,面上却故作冷静:“你就会胡说八道,我不可能再上你的当。”
“给帝君准备一些养身的灵药吧,”流景叹了声气,强调,“要纯养身的,他现在体内有情毒,可不能掺什么壮阳的。”
狸奴冷着脸:“帝君不需要。”
流景安慰地拍拍他的胳膊,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一个时辰后,狸奴送来了灵气四溢的汤药。
流景沉痛接过,重新关门后转身往楼梯走,结果还没等走到楼上,就把汤药一饮而尽了。
……嚯,全是千年以上的灵草熬制,一碗就能抵得过五百上阶灵药,狸奴大人对帝君果然舍得。流景在心里夸赞一下忠心小猫咪,片刻之后把空碗还给他。
“都喝了?”狸奴更沉重了。
流景叹气不语。
“……以后我会每天这个时辰来送药。”狸奴一想到如今的帝君有多苦,眼圈都快红了。
流景神情严肃:“到时候把药给我就好,我端给他。”
“知道。”狸奴虽然还没娶妻,但和帝君同为男人,知道男人的自尊有多脆弱。
流景见他耳朵不住颤动,手指顿时有点痒,但为长远考虑,硬是忍住没伸出罪恶的手。
尘忧尊者闭关结束,却没有来幽冥宫,而是去了非启的洞府便再也没有出来,大有跟亲生儿子一同幽禁千年万年的阵势。非寂面上平静,可偶尔化身黑蛇却狂躁许多,流景每次都要用两个以上的清心诀才能勉强将他哄住。
还有几日就是庙祭,整个幽冥宫都跟着忙了起来,非寂也常常不见踪迹。流景作为唯一一个只需守着无妄阁、不用管什么庙祭不庙祭的闲人,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做,还有灵气四溢的补药可以吃,本来该高兴才是,但……她好饿啊!
非寂说要罚她十日不得吃饭,那就真的是十日,除了不给她吃的,每天更换下去的茶和点心也有专人数着,少一点渣都会问她八遍,她这么机灵聪慧的人,愣是没找出可以偷吃的破绽。
虽然她就算饿上八百年也不会饿死,但饥饿的滋味却不怎么好受,以至于她满脑子都是好饿好饿好饿,隐约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庙祭前一日,舍迦找上门了,一脸哀怨地看着她。
“……这不是兔子大人嘛,今儿怎么有空来了?”流景干笑。
舍迦面无表情:“我代人来修剪花圃,已经干完活儿了,正准备离开。”
“那赶紧回去吧,别累着自己。”流景忙道。
舍迦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她。
许久,流景讪讪认错:“不好意思,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忘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给忘了?你知道我这几日是怎么熬过来的吗!”舍迦平静的伪装彻底撕碎,红着眼眶就要以下犯上,“无祭司催了好几次,我想尽办法拖到今日,结果呢!明天就是庙祭,你今天告诉我忘了,你让我怎么办!”
“冷静冷静,千万冷静,”流景连忙安抚,“这都不是事儿,我肯定会想办法的。”
“还能想什么办法,”看着她卖好的模样,舍迦瞬间没了脾气,“只有不到一日的时间了,自己做肯定是来不及的,除非帝君下令,让整个无祭司都一起赶工,才有可能在庙祭之前将所有玉简刻录好。”
“我这就去求帝君,即便是为了大局考虑,他也会帮忙的。”流景继续安抚。
舍迦撇了撇嘴:“算了吧,尘忧尊者到现在都没来幽冥宫,摆明要他难堪,他心情肯定不好,你现在去求他,说不定要受罚……注定有人要受罚的话,那还是我来吧。”
“不会让你受罚的,我也不会受罚。”流景失笑。
舍迦顿了顿,见她说得笃定,渐渐也动摇了:“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流景挑眉。
……那可多了,嘴上没一句实话,连梦里都在骗人。舍迦腹诽一句,却打心底还是信任她,于是高高兴兴离开了。
流景看着少年活泼的背影远去,肚子突然咕噜一声,顿时懊悔刚才没跟他要点吃的。
她虽然跟舍迦再三保证可以搞定玉简的事,但其实心里一点谱都没有,等非寂从外头回来,立刻殷勤地迎了上去:“帝君回来啦,渴不渴饿不饿,我给你倒杯茶呀?”
非寂无视她递过来的茶。
流景放下茶杯,又主动给他捶背:“帝君近来真是好辛苦,我瞧着都心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