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清晨,万籁俱寂。
他推开房门深吸几口新鲜的露气,这才去哐哐敲流景的房门。
流景郁闷地扯过被子盖住脑袋,下一瞬却有只手将被子扯开了。
“姐姐,该起床了。”舍迦细声细气。
流景无语:“怎么进来的?”
“挖了个洞,”舍迦讨好一笑,俊俏的小脸十分讨喜,“您知道的,兔子就这点本事了。”
流景无奈坐了起来,与他对视片刻后摸摸鼻子:“放心吧,现在没被监视。”
“姐姐,谨言慎行。”舍迦脸色一变。
流景注意到他眼下的黑青,乐了:“昨晚吓得不轻啊。”
舍迦顿时苦了脸:“真没被监视?”
“暂时没有,”流景伸了伸懒腰,“画布已经散了,监视的人也没将神识探进院中,但之后就不一定了,我的嫌疑还未消,如今又知道了非寂的大秘密,他暂时没杀我,估计是想引出什么人。”
“什么意思?”舍迦紧张地问。
流景看他一眼,问:“你可知给非寂下毒的人是谁?”
“……我一个杂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舍迦有些无语,但随后又道,“不过整个冥域敢给帝君下毒的,估计也就只有尘忧尊者了。”
“尘忧尊者?”流景眉头微挑。
“就是非启的母亲,上一任帝后,”舍迦解释,“帝君生母体弱多病,诞下帝君后不到一年便力竭而亡,尘忧尊者便将帝君带在身边养着,直到十年后生下非启阎君,南府仙君前来道贺,顺便为冥域皇族卜了一卦,结果卜出帝君有帝王之骨,尘忧尊者自那以后与帝君离心。”
“这个南府仙君怎么四处害人,“流景啧了一声,“若无他这一卦,非寂幼时便不必吃那些苦,这两兄弟长大以后按资质定储君,大家都心服口服,非启和他娘也不会再生什么事端。”
“可不就是,糟老头子真是坏透了!”舍迦跟着骂一句。
流景斜了他一眼:“你都猜到是非启他娘了,非寂也该想到了才是,怎么不见他有所动作?”
“尘忧尊者虽多次想加害他,可十年的养育之恩却是实打实的,帝君估计也是念在这一点,才三番五次不追究,”舍迦叹气,“但这次闹得实在太过分了,将幽冥宫搅得天翻地覆不说,还险些害了帝君性命,帝君若再容忍,只怕以后会变本加厉。”
“他就算不想容忍,只怕在他神志不清的这段时间,证据也被清理干净了,”流景笑笑,“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对非启他娘做什么,但会想别的法子杀鸡儆猴。”
“谁是那个鸡?”舍迦好奇。
流景以为他顺口一说,对上他的视线才发现他是认真在问。
她沉默片刻,反问:“你在幽冥宫做事可有月钱?”
“有,每月三颗中等灵石。”舍迦不知道这跟他问的问题有什么关联,但还是认真回答。
流景语重心长:“乖,这不是你月钱三颗灵石的人该考虑的事。”
舍迦:“……”
“总之呢,今日起非寂会将我盯得更紧,日夜不休也没准,你作为我的‘表弟’,自然是一样的待遇,”流景捏住他的脸晃了晃,“也没必要太紧张,别瞎喊什么仙尊就好,听懂了吗?”
舍迦一脸乖巧地点了点头。
“干活去吧。”流景满意松手,等他出去后继续补觉。
她这回给非寂输清心诀消耗不少心力,虽然跟他睡一觉后恢复了大半,但因为还是接触时间太短,剩下的那些只能靠自己补足。
如今灵药全用完了,打坐也没什么用,只能靠睡觉休养生息了。
流景凝神静气睡得昏天暗地,直到傍晚时被一阵叮叮当当吵醒。
她皱着眉头开门,正要兴师问罪,罪魁祸首就笑眯眯朝她招了招手:“姐姐,你醒了呀。”
“你干嘛呢?”流景还有些困倦。
“干活呀,再过半个月就是了,这些冥域十年一次的庙祭,这些都是那几天要用的东西,我得连夜做出来才行。”舍迦挥了挥手里的铜片。
流景顿了顿:“你也说还有半个月了,这么着急干什么?”还连夜做出来,她跟他同住这么久,就没见他熬夜干过活。
“当然要急了,就算是杂役,也要做最优秀最勤劳的杂役,这样才能对得起帝君的栽培,对得起幽冥宫给的月钱。”舍迦飞快地瞄一眼四周,不知道监视他们的人是从哪个角度盯着的,但还是一本正经地演。
流景:“……”
两人无言对视许久,舍迦:“姐姐,你先去休息吧,不要打扰我干活。”
“不,弟弟,”流景走上前,“姐姐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干活,我也一起吧,虽然帝君如今不想见我,但我也想为他多做些事,谁让我爱他入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