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也不太确定……”舍迦小小声,但心里也觉得让他们先过来比较好。
可惜那边俩人打得难舍难分,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眼看着长生草好几次都触手可得,却硬生生被非寂拦住,流景心下一横,突然捂着肚子闷哼一声。
非寂脸色一变,平静淡漠的表象顷刻间碎开,一个闪身出现在她身后。流景勾起唇角,反身推了他一把,非寂对上她狡黠的眼神意识到上当,顿时怒火中烧:“阳!羲!”
流景被他吼得抖了一下,却还是果断握住了仙草,连根拔起的刹那,便看到仙草根部萦绕的重重阴气。
“仙尊不要!”舍迦撕心裂肺地喊。
流景也意识到了不妙,可惜拔都拔了,也不好再塞回去,只能任由阴气在眼前炸开。
砰!
她连忙背过身去,试图护住肚子,下一瞬却感觉眼前一花,接着后背便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流景微微一怔,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她做了个梦,梦里非寂发现了她的身份,直接将她掳回冥域,却又在即将到幽冥宫时,因为断灵针倒下。梦境到这里,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可后面却渐渐变了,她没有像现实里那样及时捆住他四分五裂的神魂,反而只能看着神魂从指尖溜走,怀里的人也彻底没了气息。
流景垂着眼眸,任由鲜血染红手指,许久才淡淡开口:“就这点本事?”
此言一出,周围的一切刹那消散,怀里的人也化作了一缕风。流景指尖动了动,又一次陷入黑暗。
这一次不知又睡了多久,意识回拢时,隐约听到海浪拍岸的声音。流景迷迷糊糊的,心想她不是在山上吗,为何会听到海浪的声音?想着想着,便彻底清醒了,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是站着的。
……谁会站着昏迷啊?流景无言一瞬,一低头便对上了非寂的视线。
准确来说,是少年非寂。
他浑身沐血,正虚弱地看着她,周围礁石凌乱,有海鸟乱飞,一切都与三千年前的那一天一模一样。
除了眼前这个非寂眼中,没有哀求与恐惧,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非寂?”流景试探地问。
非寂:“嗯。”
“果然是你。”流景松了口气,下一瞬就发现自己动不了,她眉头一皱,又尝试动了几下,都失败了。
非寂:“别挣扎了,动不了。”
“什么情况?”她面露不解。
非寂盯着她看了片刻,问:“你年少时为何跟长大后模样不同?”
“啊……”流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我、我是顺应天道而生,严格来说不算三界五族的人,少年到长大这中间,会经历一次……怎么说,涅槃?”
“以后还会变吗?”他问。
流景想了想:“应该不会了。”
非寂:“哦。”
“哦是什么意思?”流景挑眉。
非寂神色冷淡:“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意思?”流景也是闲的,总忍不住追问。
非寂皱眉:“没什么就是没什么。”
流景:“哦。”
非寂:“……”
短暂的沉默后,流景见周围没有丝毫变化,忍不住又找他说话:“上山的路,你走了多少年?”
“十二年左右。”非寂淡淡开口。
流景倒抽一口冷气:“十二年?为何这么久?”
“花费了一些时间摸索。”非寂不想多提。
不用他说,流景也知道他所谓的摸索,究竟有多少艰辛。他们有舟明带路,明确知道所有规则和时间,尚且每一日都难熬,更何况一无所知的他。
也幸亏走出来了,流景心里暗暗庆幸。
“你走了多久?”非寂突然问。
流景:“大概六年?”
“六年……”非寂低喃一句,面上闪过一丝嘲讽,“你为了疗伤,倒是意志坚定。”
他以为她采长生,是为了疗愈识海的裂痕。流景笑笑也不辩解:“跟你比不了,十几年都熬过来了。”
非寂轻嗤一声,正要说话时呼吸突然一重,接着便难耐地闭上眼睛。
“你在疼?”流景惊讶。
非寂:“伤成这样,不该疼?”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里不是幻境吗?你又未迷失自我,怎么会疼?”流景皱眉。
寻常幻境里,会扰乱入境之人的神志,让人误以为一切虚假的伤势都是真的,从而引起真实的疼痛,有许多心志不坚的人,都会因此活活疼死……但正如她所说,一切都是因为神志被扰乱,他们现在十分清醒,为何非寂还会疼?
非寂比她清醒得早一些,对眼下的情况也相对了解,闻言只是淡淡道:“此处幻境是由阴气构建,是噩梦之幻。”
“噩梦之幻?”流景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