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好好解释,兴许还有转机。”舟明斟酌道。
流景抬眸看向他:“赌得起吗?”
舟明突然哑口无言。
非寂已经不是当初总被欺负的隐忍少年,一界之主的雷霆之怒,势必要以涂炭生灵为代价,谁也无法保证他在得知真相后是理解还是愤怒,所以也无人敢赌。
许久,他苦涩一笑:“是我天真了。”
流景弯了弯唇角,看着他把鼓上熟睡的小姑娘小心捧起来:“你这次来找我,不是只为了说这些吧?可有事要我帮忙?”
“有,”舟明也不与她废话,“帝君识海中似乎有异物,因为被浓雾包裹着,我也看不太清,但我和帝君都推测那东西与他迟迟无法恢复的修为有关,所以想着你这次去了三界会谈之后,找老祖问一问,兴许她知道那是什么。”
“行。”
“还有,”他将小姑娘送到流景眼前,“我希望你这次去的时候,带上她。”
流景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我要炼的丹药是以心头血为引,只怕画面可怖会吓着她,而且在冥域待得久了阴气太重,对她也不怎么好,刚好这次的三界会谈在沉星屿上,那边日晒足月光深,你正好可以帮她收集些日月精华养身。”
“……我又不是去玩,带着她合适吗?”流景看着还在睡大觉的小姑娘。
舟明也很头疼:“但凡有第二个法子,我也舍不得把她给你。”
“可与她商量过了?”流景又问。
“她答应了,知道要跟你走,还高兴得多吃了一块糕点,”舟明扯了一下唇角,“到底是被你的神识养着,就是比跟我亲近。”
“好大的醋味,从哪传来的?”流景一本正经。
舟明笑了一声,又道:“别忘了跟帝君道个别。”
流景抬眸看向他,便听到他补充一句,“以流景的身份,日后再见,只怕便没有如此和睦的时候了。”
流景半天没有言语。
跟舟明聊过之后,暂时的离开就变成了诀别,心情也全然不同了。
出发那日的清晨,流景看着乾坤袋里五颜六色的衣裳和首饰,沉思许久还是一样一样拿了出来。
“怎么不带着?”舍迦不解。
“用不到了,带走也是浪费。”流景翻出自己当初来时穿的白衣,简单用灵力修复一番便直接换上,又把繁复的发髻放下,只简单用玉冠挽住。
这段时间她住在幽冥宫,身上的颜色越来越多,舍迦也早就习惯了这个五彩斑斓的仙尊,乍一看到她换回原来的衣裳,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这身法衣好是好,但还是太素了,您穿红色更好看。”舍迦忍不住道。
流景看向梳妆镜,镜中自己一袭白衣,眉眼间是淡淡的疏离。
“是么,可我还是觉得这身衣裳更适合我。”她看见镜中的自己说。
换好了衣裳,就要去跟非寂正式道别了。
本以为天色还早,非寂即便没有睡觉,也该在无妄阁里打坐,谁知刚一出小破院,便看到他长身玉立在门外的花树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平静回头:“要走了?”
他今日只着一件简单的长衫,头发也只用发带系着,少了几分凌厉的气势,却愈发显得眉眼俊美。
也看得出来是随便收拾一下就出来了。
流景与他对视片刻,突然笑着朝他走去:“我正要去无妄阁找你呢,没想到你先来了。”
四目相对,非寂不悦:“为何穿成这样?”
“出门在外,还是简洁些好,”她停顿一瞬,故意打趣他,“帝君不会是专程来送我的吧?”
非寂看着她的眼睛,竟然没有反驳。
流景脸上的笑意险些维持不住,只能匆匆抬手抱抱他:“多谢帝君。”
说罢,她便要后退,后腰却突然被他扶住,延长了这个拥抱。
流景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待他放手后赶紧退了两步,有些疑惑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看什么?”非寂问。
流景清了清嗓子:“没事,就觉得你今日很不对劲,所以想看看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非寂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谁敢来夺本座的舍?”
“我觉得也是,帝君威武霸气,是三界第一高手,哪个孤魂野鬼会想不开,跑来夺您的舍呢?”流景严肃吹嘘,“是小的想太多,还请帝君见谅。”
非寂盯着她看了片刻,问:“你修为恢复多少了?”
“三成。”流景回答。
非寂斟酌之后点头:“算有了一些自保能力,不至于胡说八道之后立刻被人打死。”
流景:“……”
“天色还早,用过早膳再走吧。”非寂看她一眼,自顾自往小破院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