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默默停下脚步。
“还不走?”非寂撩起眼皮看她。
流景轻咳一声,重新将门关上:“有点渴了,要不……我喝口水再走?”
非寂扫了她一眼,转身到软榻上坐下,流景立刻笑嘻嘻跟了过去,给两人一人倒了杯茶。
“帝君,你这些日子很忙吗?怎么也不去看看我,我每天想你念你到茶饭不思的地步,人都消瘦了。”流景谎话张口就来。
非寂看了眼她明显圆润了些的脸,突然唤她:“流景。”
“嗯?”
“你这撒谎的本事究竟是跟谁学的,怎就如此炉火纯青?”非寂是真心想知道。
流景噎了噎,幽怨地叹了声气:“你也知道,我从小没有爹娘庇护……”
非寂一顿。
“被人锁灵骨时,才不过六七岁,”流景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那么大点的孩童,若是脑子再不活泛一些,只怕更没了活路。”
非寂陷入沉默。
“帝君,我以前真的……好苦啊!”流景呜咽一声,也不知从哪掏出个手帕,直接捂住了脸。
这般明显的做戏,傻子都看得出来,自然也瞒不过非寂的眼睛,但他周身的气息就是冷了下来,整个人都犹如一柄冰雪铸造的剑。
流景也察觉到他心情不佳,默默收起戏瘾坐好了:“帝君,我跟你说笑呢,但方才说想你却是真的,不然也不会大半夜冒险出来寻你……当然了,只是没到茶饭不思的地步。”
“仇家确定都死绝了?”非寂突然问。
流景一脸乖巧:“都死绝了,最后几个也在帝君的帮助下弄死了,如今已是大仇得报。”
“还不够,七岁小儿心智再深,也难以糊弄那些几千岁的老狐狸,之所以从未有人帮你,不过是欺软怕硬。”非寂扫了她一眼,“那些人,也得死。”
那天界至少要死二十个以上高阶仙君了,流景轻咳一声:“我觉得没必要,毕竟过去这么久了,我都忘了他们长什么样了。”
“幼时住的地方总该记得,”非寂捡了颗果脯吃,“方圆千里,尽数屠戮就是。”
流景顺口道:“在天界呢,哪能随便屠戮。”
非寂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你想说什么?”流景突然警惕。
非寂:“本座可以先打下天界。”
天界之主流景:“……”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挽上非寂的胳膊:“您好歹也是一界之主,稳重点,别动不动喊打喊杀的,三界和平共处多好呀。”
“不好。”
“为何不好。”
“无聊。”
“……帝君,您这种想法很危险啊。”流景捧住他的脸,对视片刻后亲了一下他的唇。
非寂蹙眉:“做什么?”
“尝试让你为美色所困,免得整天想些为害苍生的事。”流景一本正经。
非寂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靠在身后软枕上,一双沉寂的眼眸在夜明珠的照亮下,竟显得有波光流转。
流景看得一恍神,反应过来后便看到他唇角挂着嘲弄的笑。
“究竟谁会为美色所困?”非寂显然也注意到了她一瞬的愣神。
流景笑了笑,直接跨到他身上坐定,揽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非寂眉眼平静,靠在软枕上任由她胡闹,只是到她想进一步时才要推开她。流景被推了那么多次,早已经被推出经验了,当即就要抓住他的手腕。
非寂眼神一凛,轻易躲开她的动作,流景反手又去抓他,非寂一个侧身再次躲开,身体也往软榻上陷了陷,流景顺势压过去,你来我往间不小心碰倒了桌上杯盏,杯子里的水顿时流了出来,沿着桌子淋到了流景的小腿上。
流景恰好扣住非寂的后颈,本来也没在意这些细节,只是正要加深这个吻时,突然瞥见桌上叠得方正的纸张被水弄湿了。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以非寂的性子,若不是重要物件,绝不会这样出现在寝房里。为免自己刑期延长,流景只好松开非寂抢救纸张。
“我把这东西铺开,帝君将水清了吧。”流景说着话,将黏成一团的纸小心揭开一个角。
纸张随着她的力道缓慢在桌上铺开,流景轻呼一口气,突然与纸上少年时期的自己对视了。
这对视来得猝不及防,纵使她面上镇定如初,捏着纸张的手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好不容易完整铺开的画像顿时裂开。
非寂没有错过她这一瞬的错愕,注意力顿时集中过来:“你认识她?”
流景喉咙动了动,半晌才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你从前连舟明都没见过,为何会认识她?”非寂看着她的眼睛,似乎要将她的神魂看穿。
流景抿了一下发干的唇,与他对视许久后突然哽咽:“你竟然在屋里私藏其他女人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