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没有。
三年了。
南城的街巷有的都发生变化了,但是岑词,还杳无音信。
秦勋低声,“我相信总会找到的。”
岑奶奶一声叹,没再多说什么。
风过时,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还有幽幽花香,顺着风就溜过来了。秦勋顺势看过去,最先没什么反应,等茶杯端起时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又瞥了过去——
是挨着莲花鱼缸的角落,没跟其他花卉放在一起,有那么一株植物,盛开着碗大的花蕊,极其漂亮,静静吐香。
那么独立,那么不与众香同。
秦勋盯着盯着,陡然放下茶杯,起身朝着那株植物去了。
岑奶奶察觉异样,问他怎么了。
秦勋站在植物前,花香扑鼻。这花香熟悉,他之前闻过,还有这植物体态……
脑中回荡岑词的话——
“其实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植物,当时认领的时候正好有只鸟经过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我就干脆叫它唧唧了……”
“奶奶,这棵植物……”他面露激动,但开口时尽量压着情绪。
岑奶奶顺着他的声音走上前,笑说,“它叫轮回。”
秦勋一怔,轮回?
岑奶奶说,“看着眼熟吧,就是小词之前领养的那株植物。”
秦勋惊愕,“当年销毁了。”
“是啊,但让人想不到的是,新芽又从枯枝里长出来了,就像重生了似的。后来清寂寺的住持觉得这就是一种缘分,我就带了回来。”
秦勋闻言,又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植物,是重生吗?真是跟从前的一模一样。
“怎么叫轮回?不像是植物名字。”
“一个花店老板告诉我的。”岑奶奶说。
当时她拿了这株植物回来,多方打听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只是听了寺院住持说了这花的习性。
后来邻居帮忙,将花传到网上。
网上的回答就五花八门了。
但其中有人回复得很专业,说这花是独来独往的性子,不能跟旁的植物待在一起。
后来这人又说,这花的习性看着是不大好,但也是它的个性,接纳它、尊重它的习性,就能跟其他花卉和平相处,也能融于百花园之中。
岑奶奶觉得对方很懂花,托邻居跟那人联系,问询花名。
那人说,花没名字,可以叫它轮回,因为它能从枯死的生命里重生。
岑奶奶轻声说,“很专业的人呢。”
秦勋静静地看着“轮回”,许久不语。
**
扬市的琼花开了半城,沿着瘦西湖的湖畔,远远的一簇簇白团的花,在烟花的三月季节,成了人间胜境。
风一过,有细碎的花瓣扬起。
越过宛若雪的琼花,一路落了老城区的巷子。
悠长的巷子,千百年的气息,又一并湮在三月如烟花般清妆淡雅的季节里。
巷子的尽头有住宅区,临街是洋洋洒洒的店铺。
嵌着老城老砖瓦的屋梁,摆设着时下流行的姿态。
也有不少传统的手工铺子,吃穿用度,老字号的门脸,与这些个新兴店铺搭配起来非但不突兀,反而十分融洽。
拐角位置落了一间花店。
不大,三面朝窗,都是落地窗子,摆满各色鲜花。阳光倾落下来的时候,这花店就笼罩在光亮下,光是看着就觉美好。
花店的选址特别好,在繁华区却又避开了繁华,一条老巷子到了尽头拐弯,只有闲情逸致或对老巷子文化感兴趣的人,才会遇见这间花店。
或者更多的是,城区的老顾客知道这家花店。
花店里的鲜花每天都有运新,清香得很,足以见得花店的生意不错。
没有多余的店员,就老板一人。
每天花店老板插好鲜花后,就开始处理各种订单。对于店老板来说,最惬意的事莫过于在阳光不错的午后,留声机里放着一首老歌,做一杯手冲咖啡,然后做各类花束。
偶尔会有老街上的猫进店里,跳上宽大的摇椅上,慵懒十足地打个盹儿。
老巷的流浪猫不少,但各家店铺都挺欢迎它们的随意乱窜,各个也是不憷人,渐渐的,这里的流浪猫近乎都成了流量猫。
但凡喜欢逛老巷子的,都会跟这些个流浪猫拍上几张照片,甚至说都不用刻意来寻找它们的身影,有时候随便进哪个店铺,也都能看见它们。
今天午后的阳光也是不错。
尚在初夏,气温也没燥热到过分的程度,偶尔会有风吹过,就能留了一路的花香。
老巷子的路不算窄,至少能容得下路一侧的老树。
都是上了年头的琼花树,随便单拎一棵出来,那粗壮的树干就能赶上瘦西湖边十株放一起的粗了。
碗大的花雪白,过滤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