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不想被牺牲(73)
可那双如鹰隼般的眸子没有了往日的锐利,瞳孔放大到近乎呆滞的程度。嘴巴也半张着,溢出透明的酒液,滴滴答答洒到那身朴素的衣服上。
紧握着的酒瓶碎裂在地,变成不值钱的几片瓦片。
师鱼鱼眼都不敢眨,僵着脖子低头。
仿佛换了个场景,面前的桌子变小了很多,不是客栈里会有的款式,更像是放置在家中的小圆桌。
桌上不止有酒,还有一碗半凉的面。面的卖相不好,粗细不均,便卧了个蛋遮掩。
只有老人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啊,原来如此。
他又抬头,盯着沉默不语的老人好一会,才伸手抹了把脸,仿佛抹去了那层不合时宜的情绪。
是了,他怎么忘记了呢。
——老爷子,早就死了。
在他生辰那天,死在了神带来的灾难之下。
抱歉啦老爷子,一直没有相信你,看来你也能说中一些事。
我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来而已,这里——是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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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鱼鱼睁开眼,看见漆黑的夜空,和横亘眼前的透明屏障,扯了扯嘴角。
那笑意驱散了萦绕在喉间的哽咽,让躺着的少年变回那个万事不过心的师鱼鱼。
他没时间怀念,还有更需要关注的事情。
比如眼前多出的屏障,或者说新的牢笼。
这屏障通体淡黄,呈圆柱状,四周圆润,发出似夜明珠般柔和的光。远远看去,大概像一颗巨大的象棋。
如果他不是被困在这象棋囚笼中的人,大概会觉得这东西是什么神迹,是神在人间落下的一笔。
事实大概确实如此。
虽然没能亲眼所见,但见过李妄使用神力的场景,他自然不会忽略面前屏障里潜藏的气息。
相似的威压恐怕只有神能做到。
联系一下前因后果,结论很容易得到。
十之八/九,这一切都是那位被除妖师们请来的神的手笔。
师鱼鱼想到这里,来不及细看外面没见过的地界,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心脏。
它安稳地跳动着。
他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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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模糊的印象里,他被从地下而来的兽影袭击,吞吃下肚,命悬一线,然后……
思索间,师鱼鱼看清了自己的手。
常年握刀长了一层茧子,食指偏长的还未完全张开的手,本该平平无奇的手,不知何时苍白得可怕,细密诡异的暗红纹路如同吸附生长的藤蔓,自手心密密麻麻蔓延。
这是什么?
他下意识蜷缩了下手指,又扯开衣服看了一眼,纹路一直蔓延到胸口,盘踞了大半臂膀,像是某种神秘的图腾在蠕动。
似曾相识的图案激起回忆,兽的影子在脑中一闪而过,刹那间灵光乍现。
对了,那时。
疼痛、疼痛,无边无际的痛苦。
痛苦中生出疯狂,疯狂中生出孤注一掷的勇气——这世上若真是弱肉强食,便没有只能他被吃下的道理!
师鱼鱼向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他放弃了挣扎,放弃了忍受,如同一只真正的野兽,在毫无防备的灵魂领域里,直直扑向那强大的兽影,不顾愈发加剧的痛苦,不顾兽影震动灵魂的嘶鸣,啖其肉,饮其血,一口一口,吞吃入腹。
所幸,这场你死我亡的赌局,最终是他赢了。
那么现在这副样子,便是侥幸生存的代价吗?
师鱼鱼隐约感觉身体发生了变化,却没法感受得更清楚。宛如被什么压制住本该流畅的动作,停留在思维层面就不能更进一步。
他记下这份诡异感,缓缓起身,隔着屏障朝着周围看去。
刚刚惊鸿一瞥,他看见了另外三个“棋子”。
没猜错的话,那里面的人和他是以相同的理由被带来这里的。
起码师鱼鱼不认为,将他禁锢在这里的那位神对他们只抱有杀意。正如此前说过的那样,对神来说,杀死人再容易不过。能将他们带来这里,说明神对他们还有别的想法。
从之前尸山血海、人兽不分的场景,还有骆高异变的胳膊来看,有很大的可能,他们是作为某种成品被关起来的。
比如说,人与妖兽的结合的成品。
他眯起眼,越过遮挡的屏障,从不甚清晰的视线中,看到了同命相连的另外三个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