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究:“不是,过来办事情刚好路过这里,想着很久没吃到校门口的食物了,有些怀念。”
大叔爽朗地笑了笑:“你和经常过来这里吃午饭的一位学生有些像,我还以为你是他家长呢。”
“确实呢,现在像我们这样卖传统糯米饭的摊位越来越少了…”
祁究笑了没讲话,看来经历了「规则图鉴」那些日子,他在给人的感觉上更成熟了,以至于会被相熟的店老板认为是自己的家长。
买好糯米饭后,祁究坐在対街的长椅上享用。
这天早上虽然没下雪,但气温早降到零度以下,他脱下手套捂着热腾腾的糯米饭,熟悉的日常感随着米饭的油香扑面而来。
但如今的日常已经不是曾经的日常了。
学校的铃声响起,下了课的学生们从校门涌出,清冷的街道瞬间变得热闹。
祁究依旧坐在距离校门不远的长椅上,他的目光随着学生们移动,直到最后锁定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时间线上的祁究同样前往小食店买了糯米饭,长椅上的祁究还记得,当时他买了一份加粉蒸肉和酥皮的糯米饭,还带了份店里的热豆浆。
明明那天是最寻常不过的一天,但仔细回忆起来,祁究却记得那天的每个细节,尽管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却好像刚发生在昨天一样。
虽然确实也可以算作是“昨天”,毕竟死后的时间是静止的,至少对生命个体而言是这样,时间的流逝与逝者无关。
“79,从穿越的时间线跨度来算,我们已经同居十多年了,可其实我们‘昨天’才知道彼此的存在,这种漫长又转瞬即逝的感觉很奇妙,不是吗?”
彼此跨越了漫长的时间线,相遇在昨天,时间是彼此游戏间最重要、也最有趣的一部分。
“你说,如果没有时间线交错的复杂网络,我们还能遇上彼此吗?”
即使079睡着了,但祁究似乎已经习惯了有这样一位同居者的存在。
他习惯性地以聊天的语气在心里和对方说话,虽然他知道此时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提出的疑问石沉大海,如祁究预料中的那样,奇迹并非总会如愿而至。
同居者陷入无法回应的沉睡,祁究感觉空荡荡的,就好像住客离开后整个屋子都空掉了,难以名状的虚无感像潮水般涌来,很快将祁究淹没其中,所有感官都变得迟钝起来,因为从水底向岸上看去,光景总不那么真切。
“距离晚上还有一些时间,我们去几家以前我常去的店铺,或是偶尔想去但兴致不高的地方,做点以前不会做的事情,然后再去看看小年,之后…”祁究将手揣进兜里,摸了摸那把只射了一发子弹的手枪。
在十八年前的现实世界,同样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冬日早晨,操控他身体的079也是用这把枪射穿了他的胸膛。
冬日的城市是灰色的,无论是天空、建筑物、还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灰蒙蒙的天光里变成模糊的影子。
祁究融入灰色的人群里,对他沉睡的新娘说:“新的故事和循环又要开始了呢。”
接下来是节奏缓慢的日常,祁究甚至还去了一趟快四五年没来的地下游戏厅。
他自小不沉迷游戏,或者说,他几乎不对任何事物沉迷,置身事外的冷静让他从来都是冷静且客观的,但随之而来的抽离感让又他失去了很多乐趣。
所以他并没有多怀念自己在现实世界里成长的岁月,但此时重返现实,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能更深刻地体会到日常的烟火气。
越是经历过那些九死一生的瞬间,越是能从日常的喧嚣中感受到平静。
祁究随意来到一台游戏机前,不停往街机里投游戏币。
游戏没办法给不沉迷的人带来快感,但地下游戏厅独有的吵闹、老旧游戏机劣质的画面、以及积年累月香烟和炒粉烧烤的味道是现在祁究所需要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祁究前往市综合医院住院部大楼。
因为经常往这边跑,他十分清楚住院部护士的换班时间,也知道住院部什么时候最繁忙,往往换班和繁忙的时候管理最松。
祁究在不引起任何人关注的情况下轻松进入住院部大楼,走廊上熟悉的消毒水味弥漫而来,来来往往的家属或麻木或悲伤,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医院走廊里没人会注意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在现实世界的时间线上,祁小年是在半年前住院的。
半年前,祁冬尧夫妇载祁究参加弟弟的电影首映礼,回来的路上一家四口遭遇严重车祸,养父母当场身亡,弟弟则被宣判丧失认知能力,只能躺在病床上。
这件事故中唯一的“幸运儿”祁究只休养了不到一周就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