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究清楚郁子小姐口中的“他”是谁,静默一瞬,祁究追问:“你想成为他吗?”
郁子小姐不响,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难道是因为郁子小姐想成为“他”,想自己酿出血酿酒,才杀男客饮血的吗?
可惜郁子小姐闷闷地连喝了几杯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夜风卷落樱飘入屋中,拂了祁究一身。
被他抱在怀里的小灰猫终于睡醒了,它“喵喵喵”叫了几声后,从祁究怀里探出头,圆滚滚的眼睛朝屏风处看去。
“喵喵喵~”小灰猫扭头朝祁究看去,祁究立刻会意,小灰猫觉察出屏风后有异常。
此时郁子小姐已经喝得有些上头了,她半倚在桌案上,姿态慵懒眼神迷离地盯着酒盏出神。
祁究感觉时机差不多了,他轻轻拍了拍小灰猫肉滚滚的屁股,小灰猫机灵地动了动耳朵,立刻从他的怀里蹦了出来,身姿轻灵地朝屏风方向快速跑去——
随着“砰”的一声响,在小灰猫的撞击下,郁子小姐身后一米多高的屏风轰然坠地。
屏风后,架着一把约莫三尺长的刀。
刀身制式古朴典雅,刀鞘髹以别致的深青灰色漆,祁究一眼便认出这是佩戴在那家伙身上的长刀。
梦境里,这把别致的刀同样被那家伙架在屏风后。
难道郁子小姐就是用那家伙的刀,给自己的“猎物”放血吗?
小灰猫的动静让已经迷糊的郁子小姐酒醒了几分,她抬起水雾蒙蒙的双眼,看向暴露在祁究面前的长刀,突然笑出声:“看到了吗?这把刀真美啊,对不对?”
祁究神情微变,他凝视着刀,不响。
“它要喝人血才能保持光泽华美的呢,可难养了。”郁子小姐的笑越发癫狂迷乱,“嘴还特别挑剔。”
祁究放轻脚步朝刀架走过去,他背对郁子小姐蹲下身,指尖只轻微碰了碰刀鞘,整个刀身就开始轻微震颤。
祁究的心脏也开始莫名突突狂跳。
即使隔着能面,刀也感应到了他,就如同他感应到了刀一样。
看来连这家伙的佩刀都分不清他们两个呢。
虽然觉得不舍,但祁究清楚,现在还不是将这把刀带走的时候。
一来他现在尚不能在郁子小姐面前脱下面具,郁子小姐将这把刀视若珍宝,贸然将其带走只会给现在的自己惹来麻烦。
二来现在的他还不确定这把刀有什么用途,冒着危险带走并不划算。
他必须先弄清烧毁郁之屋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弄清那家伙的角色和郁子小姐的因果,找到更多副本的细节和线索,才能确定这把刀的用途。
在此之前,他只需要知道道具的所在坐标,静候时机就好。
祁究只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刀鞘,就快速将手指抽回。
“后会有期——”
祁究在心里对这把刀道。
“这是前代花魁的刀吗?”祁究转身问郁子小姐。
郁子小姐似乎稍稍酒醒了一些,她目光闪烁道:“你不知道吗?在郁之屋中是不允许讨论前代花魁的。”
祁究:“……”
刚才喝酒的时候,是谁称赞并怀念前代花魁的血酿?
郁子小姐变脸真快。
“我好像喝多了呢…”郁子小姐困倦地揉了揉太阳穴,“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祁究朝郁子小姐微微鞠躬:“那我不打扰您休息了,今晚多谢款待。”
郁子小姐并未多言,朝他挥了挥手示意。
于是,祁究抱着小灰猫退出郁子小姐的房间。
此时已是夜里十一点,正是郁之屋最热闹的时候,深红长廊上弥漫着腻人的呻吟声。
与众游女擦肩而过时,对方的嬉笑调戏声落在祁究耳边。
祁究抱着猫咪目不斜视,径直走向阁楼。
这一趟赴郁子小姐的约,祁究掌握了很重要的信息:
第一,郁子小姐和「玫瑰鱼」里的罗塞蒂、洛德先生不同,她似乎保留了比较完整的、关于那家伙角色的记忆,为了避免副本崩塌或出现严重bug,在这一层副本时空里,系统明令禁止他在郁子小姐面前脱下能面;
第二,只有喝了「血酿」的人才能在有月亮的夜晚前往中庭观赏夜樱,在郁子小姐还是前代花魁身边小侍女的时候,她偷偷喝过血酿,所以她能自由出入中庭;
第三,那家伙的长刀保留在郁子小姐闺房中,很可能是重要的剧情推动道具;
捋清信息点的同时,祁究拉开阁楼的纸推门。
进屋的瞬间祁究怔愣了一瞬。
离开前他为了保持空气流通,没有合上北面的窗户,此刻,苍白明亮的月色漏进屋中,明晃晃地照在窗格下的榻榻米上。
夜空云层散去,月光照向中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