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死对头他入魔了(7)
青年自颜渺身畔走过时只顿一顿脚步,眼神并未在她身上有过多停留。
颜渺愣了一瞬。
今日的朱崖城好生热闹。
救下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沈妄。
一别多年,颜渺能将别的尽数忘了,也会记得沈妄与她交手过的每一招,与他提剑杀她之时所用的那一式风陵剑意。
故人相逢,尽管知道沈妄未注意她,她的脊背还是有些发僵。
颜渺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膝窝随着两步僵硬的动作发出‘咔哒’声响。
沈妄腰悬长剑,却似乎只当那长剑是腰间坠饰,他的指尖勾起灵力,指骨微曲,直将再次袭来的符印打碎。
灵力化形,虚刃割碎夜风,直逼周礼心口。
符印碎在夜空中,周礼不慌不忙,在虚刃只一寸刺入心口时运起内息。
周身涌起的灵力挡下虚刃,他朝向远处正欲上前来的弟子:“勿要在此,速速离开。”
弟子犹豫着转身离去。
见人散了,周礼再退一步,任两道磅礴的刃光相撞。
瞬息之间,长街上的物什一扫而光。
檐角的灯盏从中截成两段,掉落之际撞过窗棂,击出一片刷拉作响。
雪白的衣袍翻飞若云,像是沉浮在烟波里的月亮,沈妄仍以灵力作刃,手腕翻转,细碎刃光涌动,竟似月下的纷纷雪落。
颜渺躲在一旁,氅衣被扫过的刃划破开一道口子,腰腹处留下一道深长的伤。
眼瞧二人你来我往,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手下碾着一张符纸,飞快结起符印。
长风呼啸,虚刃再次与符印相撞,自檐角跌落的灯盏碎作残片,长街终于寂静下来。
方寸之地只余月色笼罩,漆黑空落。
周礼的指骨略有些颤抖,轻抚过眼下平添的一处伤口,将血拭去了。
“沈妄,别来无恙。”
他的声音温和而平静,“你把人放走了。”
沈妄收拢指尖。
刃光缓缓平息下来,他立在一片昏暗的影中,轻瞥一眼对面周礼,嗓音清淡:“那人方才用的是南岭墟的符篆之术,周宗主目空无物,连自家弟子也分不清楚吗?”
“是你误会了,他不是南岭墟的人。”
周礼立在原地不动,温声问道,“你为何放走他?”
沈妄轻笑一声,并不多言。
他转身欲走,衣摆掠动之际,身后再传来一声轻叹。
“沈妄,我们不是敌人。”
沈妄被这一声叹息绊住了脚,面色微变:“周宗主抬举了。”
周礼面色沉静,温言道:“我意无所指,我知前日东陆山之事,不是你所为。”
“你这几日都在北地,朱崖城更北的畴昔山。”
沈妄的面色本没什么变化,听闻自己的行踪自周礼口中说出,眼睫微敛:“宗门事务繁忙,周宗主日理万机之余还这样关心我,对我的行踪可清楚得很。”
“言重了,只是知己知彼。”
周礼依旧言辞温和,耐心追问,“所以你为何放走那个人?”
“知己知彼,周宗主却不知我今日为何前来朱崖城?”
见周礼面色微变,沈妄轻笑一声,“你问我为何放走那个人啊……若是沈衔青向你问起徊生境的钥匙,你便告诉他是我来取过,用后自会还给风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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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安镇郊,破庙中的草席上端坐着一个人。
那人满面苍白,唇色与面色几乎要融作一色,睫羽抖动,额角沁出细碎的汗珠。
她的指尖莹莹闪着一道符印,有血自她结印的指缝流下,符印的光见了血,更乍眼些。
郊外空旷路无灯盏,深夜时分本就阴森可怖,咔哒声音响在静谧的夜空底下,合着时有时无的风声,更有些渗人。
声音一路响至破庙,由远及近,草席上的人缓缓睁开双眼。
正是方才还出现在朱崖城中的颜渺。
颜渺攥紧衣襟,倏然呕出一口血。
血染在草席侧,她顾不得擦拭,两步翻下草席。
颜渺跌撞着跑出破庙,与挡在门前的人影撞了个正着。
‘咔哒咔哒’。
她抬眼看向身披氅衣的人影。
那是一只几乎与她面容一般无二的人偶。
人偶的面容已经模糊作一团,不等颜渺伸手去碰,‘稀里哗啦’的瘫倒下来。
今夜代替她前往朱崖城的,正是这只人偶。
颜渺拭一下唇畔的血,手在衣袖上蹭了两下。
她捉过人偶的胳膊,护手滑落,露出檀木球所接的一段关节。
颜渺提着人偶的腕,动作娴熟的从其中抽出一道状似灵脉的细丝。
正是她自镇魇狱中取出的那一道灵丝。
也是苏南齐曾研制多年未果的,融灵引。
当初苏南齐给它取名融灵引,如今颜渺也这样叫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