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死对头他入魔了(43)
周礼侧头。
“想必是小师兄误会了,师兄昏迷,我们本想叫人来瞧,谁知回廊弯弯绕绕的,我们走迷了路。”
颜渺干笑一声,“这不,遇见了周宗主。”
周礼叹一口气,对守卫弟子道:“告诉他们吧,已经无事了。”
禁制解下,他向前一步:“二位请。”
圄犴司以天圆地方为念,向下一片宽阔如砥。
顺着石阶走过宽阔之地,眼前光景却大变,廊道两侧只剩壁灯幽幽燃着。
周礼以符印化作一盏明灯,对身后二人道:“还请小心脚下。”
愈向内,周遭传来腥腐气味,颜渺忍不住问道:“你们南岭墟向来以符印作刑罚,怎也会有这样多的血污?”
周礼手持明灯在前,摇摇头:“非是如此。”
颜渺又问道:“楚师兄在何处?怎么没见到凌寒和周让?”
周礼:“楚师兄身上遭人种下傀蛊多时,我暂且难将其剥离,只能带他到圄犴司后的石洞,借用此地禁制将他束缚起来。”
颜渺没有继续问下去。
周礼口中傀蛊,是于畴昔山时潜伏在程委生尸体,后又附着在历练弟子身上的蛊虫。
傀蛊多年未现于世,上一次为人所知,还是在黎荒的那场大乱,苏南齐为融灵引寻找实验体,与黎荒圣女勾结,利用此蛊祸乱黎荒。
周礼继续道:“他的身骨也有异样,灵骨全数毁去,灵脉更似乎是用过融灵引。”
颜渺眉头微蹙。
行至牢狱尽头,两侧是用符纸锁住的囚牢。
囚犯身上以符纸作缚,只有脚下的方寸之地用于活动。
一一走过囚牢,沈妄忽而在后扯住她衣袖:“师姐,是他。”
颜渺停下脚步:“你认得出?”
沈妄点头:“看得出,他的面皮是假的。”
符印燃起,铁栏倏然腾空。
周礼同点头道:“我记得,此人的确是江一。”
颜渺看向跪伏在污血中的人。
江一的神志已不太清明,感知到有人走近,脖颈微缩,喉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啊”。
颜渺愕然:“他……说不出话了?”
周礼解释道:“当年涉及融灵引一事的人,许多都曾受其反噬。”
“可我只知融灵引会毁去人的灵骨,让人嗜血成性,难戒断灵脉供养,不会让人失去声音亦或……视觉。”
颜渺眼睫微颤,蹲下身,轻轻托起江一的头颅,“有人剜去了他的眼睛,又毁了他的喉咙,是不想让旁人知晓他的过往。”
牢内一时寂静。
“并非无解。”
好一会儿,周礼开口,“镜虚阵可以为他重铸记忆的幻境,窥探到那段记忆。”
颜渺瞳孔微缩:“你是说,让他重又经历一遍剜眼割喉的痛楚吗?”
“是,他如今这副模样,别无他法。”
周礼嗓音平静,“如果他真的有冤屈,想必就算历经痛苦,也会希望沉冤得雪。”
牢内复又寂静一瞬,周礼道:“带他出去吧,此地狭窄,布阵若有差池,会波及他人。”
一道黑印却缓缓爬上江一的脖颈。
颜渺呼吸一滞。
周礼亦是惊诧,指尖轻动,符印顷刻笼在江一的周身,暂且阻隔下黑印。
“是缚念印,已经发作,怕是来不及了。”
颜渺指节微蜷,看向江一,“用易魂符,我代替他入幻境。”
沈妄的面色骤然一变:“师姐!”
“我可以帮你。”
周礼的嗓音依旧平静,“不过在这之前,颜渺,有一件事我想知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又要问周望舒?”
颜渺轻笑,“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她是我杀的。”
周礼还要说些什么,一旁又传来动静。
大概是符印生了作用,江一的神志恢复几分清明,空洞的眼窝转朝向周遭石壁,抬起手,颤抖着在墙上划出印记。
颜渺眉心微蹙,重又蹲下身,拉起他的手。
她将半截竹木牌递给过去,想了一想,又触至他脸上的假面皮,在他手中写下几个字。
‘江一已死’。
江一的喉中发出“啊啊”的声响,杵在石壁的指尖太过用力,才长出不久的指甲重又别断,在墙上留下血迹。
像极了一道符文。
周礼感知到符文蕴意,掐了道印诀。
掀起的风与另一道符印相撞,法阵显出。
他走至江一身前,捉住他尚在流血的手,以血绘符,重新将符纸钉入墙中。
障眼法阵顷刻消散,石壁上散出腐坏腥臭的气味。
石壁上密密麻麻,尽是用血写下的,一个人的名字。
——楚挽朝。
颜渺怔然,踉跄着后退一步。
肩背撞在人掌心,沈妄轻轻扶住她。